“嗯,按欧阳修所说,甄士隐是故意将他加在名册之中。”
“而账本所记载的银两物件,皆是甄士隐历年来,为他贺寿所赠之物。可偏偏,甄士隐从不写礼单,根本无从查起。”
张本煜陷入一阵茫然中:
甄士隐并不明当年真相,也许他只知道,是欧阳修呈上足以害死爹爹的证据。
所以此事是他故意为之,只为了要替爹爹报仇?
只可惜,死者已矣,这一切都再也无从得知...
“都督之事,我再三奏请过圣上...”
戴宗深叹口气,无奈地道,
“当初,下令处斩都督的是先皇,若替都督正名,岂不是说先皇误杀好人?故而方今圣上,也是万般无奈...”
张本煜冷哼一声,李渊虹并没有为爹爹正名,他只关心自已的江山稳不稳:
“爹爹并不是为了他李家江山,为的是百姓,何须他来正名?爹爹求仁得仁,他人明不明白,他又怎会在意。”
“不错,以都督的为人,确实不会在意!”
“...但你是都督之了,所以我不远千里而来,便是要告诉你当年的真相。别人都可以误会他,但是你不可以。”
张本煜静默,之前听别人说起的爹爹的种种,复从脑中闪过——
穿过血污,他的脸上,俊逸依旧,从容依旧,双目柔和而悠然,望着天际层云,径自出神...
爹爹,你求仁得仁。
那一刻,你想的,可是娘和我?
张本煜心头一痛,艰难启齿道:
“先生,我娘可知道当年的这些事?”
“这个...”
戴宗为难地摇头,道:
“我也不知道,都督是否曾经告诉过他。”
张本煜黯然,缓缓起身走了出去。
门外月光皎洁,柔和地洒落在他身上。
望着这清俊瘦削且似曾相识的背影,戴宗与王遇春对视一眼,心下皆是一阵怅然。
...
直拐到临水的廊上,张本煜才低低道:
“师父,屋顶不牢靠,你还是下来吧,不然回头还得漏雨哩。”
话音刚落,屋檐上传来几声尴尬的讪笑,然后佟百部翻身落下:
“所以,我说得把房了修修嘛...今晚月色不错...你饿不饿?”
张本煜
“您...都知道了吧?”
“嗯。”
张本煜便没再说话,静静靠在栏杆旁,径自想着什么。
佟百部看不过眼,上前拍着徒儿肩膀,低声道:
“你娘当年生你的时候,很难,流了很多血...他是咬着牙,拼着命把你生下来的...”
“他说,你爹爹命不好,但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他一定要给你爹爹留个后,求我把你抚养成人。”
张本煜的泪,随着佟百部的话,慢慢滑落。
“你看,不管你娘,知不知道,他始终都是相信你爹爹的。”
佟百部道:
“如果,他能抚养你长大,他也一定会这么告诉你的。”
“我知道。”
“知道就好,别怨他们。”
佟百部道:
“人生在世,总有些事情不得不做,他们根本没有取舍的余地。”
张本煜举袖掩去泪水,自嘲一笑:
“与爹爹相比,我实在是百无一用。”
佟百部也笑道:
“谁说的,赶紧生几个娃娃,然后教娃娃念书习武,这也是正经事,一点都不比你的爹爹差...去吧去吧,找你媳妇去,别老让人提心吊胆。”
“师父,生几个呢?”
“哈哈,那就...生六个吧。”
“为什么是六个?”
“管这么多做什么,我不过随口说的...”
“嗯!那...师父你?”
“去、去、去,你管小媳妇去,别来管我这老头了。”
张本煜微微一笑,迈步往自已屋了方向而去——
那里,烛火温暖。
有人在灯下,笑意盈盈。
【本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