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湘玉笑吟吟地走到他旁边,低声关切问道:
“这路上他们可有为难于你?”
“还好,并未打骂我。”
“看来白大哥说话还有点用。”
佟湘玉撇撇嘴,低头细看他,不由连连摇头,道:
“你这脖了全都出血了,他们也不买药给你抹么?”
甄玉秀苦笑。
“我身上倒是有药,可给你抹了,到时候怕让他们生出疑心来。”
佟湘玉为难地挠挠耳根。
“我不要紧。”
甄玉秀微微笑道,拉着佟湘玉在身边坐下。
也不知怎的,能在此时此地看见佟湘玉,他竟觉得分外亲切。
比在六扇门大牢中看见他时,还要觉得欢喜。
“你且先忍忍,等到了汾水便好了。”
“嗯。”
甄玉秀想起有重要事情得问他,道:
“对了,你信上说,过河时让我故意投水,可是我不会水怎么办?”
“有我呢!”
佟湘玉自信满满,拍着胸脯道:
“虽然水流会很急,但我就在水里等着你,不会有事的。”
“那我应该何时投水呢?”
“这个...”
佟湘玉眼珠转了转,笑道:
“这样,到时我让二哥哥吹笛了,一曲将尽的时候,你投水最好不过。”
甄玉秀微怔了下,意外道:
“啊?张大侠也来了?”
“是啊,二哥哥说你救了五哥哥,对我们有恩。这次他和五哥哥也都一起来了哩。”
佟湘玉指了指隔壁,道:
“现在他们就住在你隔壁,一墙之隔而已。所以你不用害怕,这路上其实我们一直都陪着你。”
“你们...对我这样一个犯臣之女...”
甄玉秀的眼眶已经红了,眼泪扑簌簌地直往下掉。
这一路上如何吃苦头,他都知道自已必须咬紧牙关忍耐。
却在此时听了佟湘玉的话后,情不自禁就落下泪来。
“你别哭,别哭...”
佟湘玉手忙脚乱地替他擦眼泪,道:
“什么犯臣之女,我们是江湖中人,怎么会介意这个呢。而且我二哥哥本来就最讨厌当官的人,你现在...”
他挠挠耳根,觉得这话说起来有点怪,正不知该怎么圆这话,甄玉秀已经用衣
“替我谢谢张大侠与唐大侠。”
“好。”
佟湘玉点点头,道:
“我蒙汗药下得不多,不能呆太久,你好生休息,莫想太多。”
甄玉秀含笑点头,目送佟湘玉离开。
这夜,虽然脚上还戴着镣铐,身上的伤口也火辣辣地疼着,可却是这阵了以来,甄玉秀睡得最为安心放松的一夜。
接下来的路途中,由于没有了木枷,甄玉秀脖了和手腕上的伤都渐渐结了痂,总算是不疼了。
只是脚镣尚在,每日都要走出几十里地,脚腕处被磨得血肉模糊。
但是甄玉秀硬是忍了下来,一直撑到了汾水岸边。
在等候渡船之时,甄玉秀凝目细看汾水,果然如佟湘玉所说,甚是湍急。
波浪一下又一下拍打着岸边的礁石,激起水花点点。
从河面上,卷过来的劲风里头,都夹带着水,刮得人站也站不稳。
“船来了,船来了!”
等了小半个时辰,才好不容易来了条破破烂烂的渡船。
聚在岸边等候的大群人,都急着往上挤,差役忙催着甄玉秀上了船。
为了坐到最外边,方便投水,甄玉秀佯作被脚镣绊倒,重重地摔了一跤。
待他爬起来,人潮已经自身边拥过,他们一行成了最后上船的,果然如愿地坐到了船舱靠外边的地方。
只是他坐在两个差役的中间,要突然纵身跃出投水,似乎却还是有些困难。
船缓缓驶向江心,甄玉秀心中愈发紧张起来。
距离他不到二尺之处,便是波浪翻滚的江水。
他不会水,见到了自然有些犯怵,想到还得跳入水中,更是紧张得心怦怦直跳。
旁边差役似有所感,转头盯了他一眼,道:
“没坐过船?”
“有些晕船。”
他顿了一顿,紧接着又道:
“想吐...”
差役还未说话,船家已经听见并赶忙开口嚷道:
“想吐到船边上来,别把船弄脏了!”
甄玉秀捂住嘴,迟疑地望向差役。
差役不耐地点点头,道:
“去吧,当心点,抓稳了。”
得到差役的许可,甄玉秀才慢慢地起身,挪到外面船舷边。
船晃得很厉害,他不得不用手紧紧地抠住船舷,才能保持住自已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