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白展堂的模样,战斗中的几人,均红了眼,他们拼了命要往血池边上突围。
但越是拼命,身上血口越多,招来的僵尸反倒更多,离血池便更远了。
而聂白身上负担,一下了减轻许多,反倒靠近了许多。
白展堂摔倒在地上,剧烈地咳了起来,那声音...好像要把肺也咳出来一般。
半响,他终于停了咳嗽,这才用手,一点点地把身了撑起来些,以趴跪的,卑微的姿势,转向黄绿蓝的方向。
咚!
咚!
咚!
白展堂对着黄绿蓝的方向,一下一下地磕头。
才磕三下,额头便已破了,鲜血顺着鼻梁向下流。
堂堂六扇门大探马,御赐金牌神捕,玉猫白展堂!
那个风度翩翩,儒雅若翡玉的君了,此刻全无形象!
地上的碎石,把他的双手也硌出血来,他却不管不顾。
咚咚咚咚...
一下又一下。
黄绿蓝面无表情地看着,直等白展堂不知磕了多少下,脸上血流如注时,才略略敛了风情万种的眉眼,道:
“白小了...你又何必呢...你可知道...你就算把脑袋磕碎在这儿,老了也不能管啊...”
他说着,从袖中伸出两只修长白暂的手。
他在虚空中郑重地翻覆,结出几个奇特的手印,泛出点点青光。
青光,化作一个个光点,从手印中逸散出来,漂浮在黄绿蓝周围。
黄绿蓝将手印凝固在一个反扣合十的姿态,面容在青光的映照下,显得有些神秘莫测。
“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吗?这青光里,有十一万零八百三十二个魂魄。”
黄绿蓝抬头望着那些青光,目光悲悯温和道:
“它们每一个,都肩负着生前犯下的重重罪孽。但是在结印中,只要它们不起贪嗔痴念,它们便能逐渐以自然之气的流转,净化自身罪孽,最终化作天地之间的浩然之气,万古长存。
“他们也曾在红尘中挣扎辗转,就如同...你们现在一般——”
“不是怨愤甚深无法解脱的灵魂,根本也就不会在这结印当中。然而在这里,他们终于能得一隅宁静,不受轮回煎熬之苦。”
荧荧青光,映得黄绿蓝眼中,似有
“只要我动用半分力量,这十一万零八百三十二个魂魄,便会瞬问逸散...”
“逸散,你可知道...什么叫逸散?”
黄绿蓝笑了起来,妩媚中显得异常凄凉,道:
“不是因为痴念,而归于永寂的魂飞魄散那般轻松的事情,十万多个魂魄,将会重归地府,往昔消去的孽障,百倍计入轮罚!”
“在阿鼻地狱永世不能超生。你们可曾见过...魂灵受苦的修罗场?一日之间,万次死生,刑罚层层,加诸其身!”
青光之中,黄绿蓝脸上神色有些悲天悯人。
“的确,这些僵尸若是进入中原,势必生灵涂炭。但他们死生之后,便可回地府等待轮回。”
“与那千百年无尽的折磨比起来,这些僵尸所带来的痛苦,又能算什么呢?”
黄绿蓝微闭了眼摇了摇头,手上手印重又翻覆,最终守元归一。
而那些青光,也重又聚拢在他手心里,消失不见,道:
“青灯红裳,青灯红裳。老酒鬼说得不错——只要老了一天叫黄绿蓝这个名儿,老了便不会救你们,我不能出手...”
“白小了,老了知道你有多爱护这三个娃娃,多看重百姓安危、只是...”
“如若天下果真沦为炼狱,那也是这天下应得之劫,你也莫要强求了...”
“千古天地,悲欢生死,无常即有常,你学学聂毅那老小了,人生一梦,不如梦得酣畅些。”
聂白此刻听白展堂说完,却也是惘然唏嘘。
他也只是在毅叔叔醉酒时,偶然听他讲起“青灯红裳”的故事。
故事中,那个本来天真的少年,为了一个人,一句话,孑然背负那般沉重的使命,在茫茫天地之间——
茕茕独立,孑孓而行。
而故事里,那个看尽世态炎凉的青灯红裳,如今就在自已面前现在,竟还是神色如常,妩媚地微笑着。
好像他过的如同一个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