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晴脑子一嗡,呆呆的看罗琪琅,好半天才找到自个声音,“什么?您说什么?我弟弟怎么了……”
她眸光怔怔透着不可思议,“您不是说,安排了人看着我弟弟,不会许他胡来的吗?”科举制度,若有残疾是无法做官的。
罗琪琅背着手重重叹气,“你弟弟真的胡来谁能拦得住他?索性送信来的说不算严重,好好将养即可。”
慎敏握住晴晴发冷的手,温柔地说“你别慌,拿着英国公府的帖子,我记得和顺胡同有个治骨伤的大夫极好,你带着大夫跟着一道去北地,安安心心去守着你弟弟。”
慎敏说着安抚的拍拍晴晴的肩头,忙去开了内间的匣子拿了银票塞到她手中,“当务之急是不能让你爹娘晓得了,否则他们怎么大把的年岁了,岂不是要急出了个意外,你是家里的长姐,可不许自乱阵脚。”
“对对对,不能让我娘知道弟弟出事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晴晴颇为在乎这个弟弟,整个人话都不会说了,握住慎敏递给她的荷包,低泣下跪,“奴婢,奴婢谢谢夫人……”
慎敏抬手抱抱她,“不会有事的,男子汉大丈夫的,这点小伤小疼的算什么。”看她慢慢安定下来,才叫了丫鬟进来,将她带出去。
见人出去,罗琪琅也发话,“你也不必担忧,我已飞鸽传书过去,他弟弟必然不会有事,晴晴我会安排几个侍卫陪着过去。”
也是遇到鬼了,分明是安排了眼线把晴晴家小子盯得好好地,结果还是百密一疏,到让这小子挨了顿好的。
闻言,慎敏沉眸果断拒绝,“不必,晴晴本就是去看弟弟的,世子爷这般,倒是显得要去做什么不可告人之事,晴晴又是我的婢女,恐怕会让人多想。”
她说着,就面露难受之态,柔着脑袋朝着内间走,淡淡地说“我有些乏了,世子爷先出去吧。”
“头又疼了,我学了套不错的按摩手法,给你试试?”罗琪琅跟上去。
慎敏摇摇头,“世子爷请便吧,我若不适,会请大夫过来,您在这里,我倒是要分心力给你。”
“慎敏,芽家儿的死难道我就不伤心吗?若是芽姐儿泉下有知,看着你这样,她会去投胎吗?”罗琪琅将她拽到面前,“不要在逃避了,芽姐儿没有了,你看着我,慎敏我们好好谈谈……”
“谈什么?”慎敏看他,“你我之间现在还有什么可谈的!没有了,早就没有了!从你放过你家老太太开始,就没有了,从你在北地和谢红蕴有收尾就已经消耗殆尽了,你说你不知道谢红蕴害了我,但你可在敷衍我的家书之中将此事坦诚给我!”
她抬手将人推开,“好,你要与我说话,世子爷,咱们就好好说说!”
“你说你家老太太死了,你会守孝,会对侯府不好,满天下要一个人活不成死不下去的方法多了去,凭什么在你眼中,所有的坏人都能被饶恕,而好人,只能一次次的憋屈!”
“为什么,难道就因为我是个丫鬟,你给我什么我就要忍受什么,我受够你了,听明白了吗!我真的后悔不顾一切的要嫁给你,到如今,我得到了什么,你又给了我什么!”慎敏声泪俱下,“滚,你给我滚,若是可以,我真的不想在看你一眼!
她转身要走,罗琪琅从后面将她抱着,下巴落到她的肩头,“慎敏,我们好好的行不行,芽姐儿死了,我是她的爹爹,你是怎么觉得我不难受的……”
“是,世子爷有世子爷的苦衷,世子爷要承担侯府的兴衰,我总归是做不到如同你这般,每日无事人一般按部就班的上朝去衙门,对着杀我闺女的老毒妇微笑,依旧是那副尊敬有加的模样!”
慎敏讽刺的笑了几声,“真的还别说,这世子爷的位置,果真不是任何一个人都能做的。”
“慎敏……”罗琪琅脑袋没入她的脖颈,几乎哀求,“你到底要我如何才能好好的,我已经没有女儿,难道你还要我是去你吗?你答应会一直陪着我的,慎敏……”
张家老太太已经明着暗着与他说了多次,要他把慎敏还回去,要和勇毅侯府一刀两端。
他除非是死,否则绝对不会让慎敏离开他的身边。
“所以,我这不是还陪着世子爷的吗?”慎敏拿到他禁锢自己的手,、
见她转头过来,罗琪琅捧着她的脸,“慎敏,只要你不离开我,万事我都依着你好不好?”
“我为什么要走呢,我拼尽全力才嫁给你,怎么会走呢?”
罗琪琅将她一把搂入怀中,“慎敏,你要的我都会给你的,你给我一点时间,一点时间就够了……”
慎敏任凭他抱走,而后忽而道“罗琪琅,今晚京城据说有花灯会,你陪我去看看吧。”
罗琪琅点点头,“好,我陪你去放花灯。”
入了夜,二人不带下人出了府,罗琪琅与慎敏并肩在人群之中,都没有说话。
最后,慎敏在河边放了一盏莲花灯。
慎敏蹲在河边,用手让河灯慢慢远去,喃喃道“罗琪琅,你说,我们怎么就变成今日这样呢?以前所有人都觉得我们不会幸福,如今所有人都羡慕着我们,到底是哪里没对呢?”
罗琪琅静静的望着随着水波远离的河灯,“是你想的太多了,我和你会永远都在一起,若让我在你和芽姐儿之中选,我永远只会选你。”
“所以,芽姐儿的死你无动于衷,倒是爱我的表现了?”慎敏都被气笑了,“我倒是觉得,即便我也死了,你也会如同这样。”
慎敏站了起来,然后看罗琪琅,“你说,我要从这里跳下去了,你会不会很开心,就如同解脱了一眼?”
“慎敏!”罗琪琅抓着她的胳膊,“别胡来!”
“说笑罢了。”慎敏含笑,朝着人群走,“以前你也京城带我出来,还记得吗?罗琪琅,最近,我总是在想以前,以前我娘说,念旧就是过得不好,可我现在是世子夫人,怎么会过得不好呢,孩子即便死了一个,用你们的话而言,不也还有下一个吗?”
二人再度无言,期间罗琪琅看见许多慎敏以前喜欢的东西,总想去卖给他,慎敏偏偏每次都快她一步说不喜欢了。
眼见要到侯府,罗琪琅道,“慎敏,下个月是老太太的寿诞……”
听着罗老太太的名讳,慎敏轻轻的笑了笑,“所以,世子爷的意思是让我来操办呢,还是让我那日不要出现,以免让你祖母过得不开心?”
见罗琪琅要说话了,慎敏颔首,“知道了,所以你闭嘴吧。”她顿了顿,“还有,以后不要再说喜欢我的恶心话了。”
眨眼,就到了罗老太太的寿辰,倒是出乎意料的,张家、贺家都没有来人,来往的宾客也都当做不知道里面的内情。
因着贺慎轩前段时间忽然逼查,如今说起芽姐儿的死,谁不说一声是侯府内部的手笔,就是想不到慎敏给孩子都定下姻亲了,都没有震慑住要杀人的人。
这凶手吧,京城的人心中也都是心照不宣,贺慎轩查到一半直接被罗琪琅叫停了手,甚至还对紫阳书院那头出手,于是乎,这样欲盖弥彰后,京城的人都觉察了味儿出来。
现如今,许多人家把对闺女能进勇毅侯府做妾的心思都慢慢黯淡了下来。
侯府连着国公府的姑娘都敢欺辱,他们这些官员的侄女算个什么?恐怕都还不够侯府杀着玩的呢。
罗老太太接受了众人的祝贺,忽的外面丫鬟就说慎敏来了。
正陪着罗老太太的罗环琼见走进了的人,立刻示意旁边配着母亲去找罗琪琅过来。
这时候过来,绝对不是善茬。
正厅里头有不少人,看着慎敏进来,虽然不明所以,都是叫了声世子夫人。
慎敏穿着身极其素净的衣裙,不施粉黛,发髻就带着一朵小白花。
罗老太太刚刚提到慎敏,都说她在给闺女守孝,因此不会前来。
这现在是……
慎敏目光咄咄逼人看高坐的人,“老太太倒是开心,不知昨夜可梦到芽姐儿?可梦到你的曾孙女,给你拜寿没有?”
不少人都紧紧闭住了呼吸,外头不少人也拥了进来,都好奇里头发生何事。
见此,罗老太太冷意连连,吩咐下人,“世子夫人还病着呢,都做什么吃的,还不把人给我回院子去,请个太医来好好看看!”
京城都是知晓罗老太太和慎敏关系极其不好的。
慎敏当即冷笑一声,“老太太赶我走,我是你罗家八抬大轿娶进来的世子夫人,你要有何权利对我指手画脚?”
说着,慎敏声调陡然拔高,“我为你家有生育之功,可您呢?从我嫁入侯府的三月不到,就要逼着我给罗琪琅纳妾!”
“你既然不满我曾经的丫鬟身份,大可以死相逼不许罗琪琅将我娶回来,娶了我,用了我张家的势力,又要找新的垫脚——!”
罗老太太站起来打断她的话“张慎敏,你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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