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毅侯府小姑娘意外离世,在京城连个小水花都没有贱起,一年到头簪缨世家后宅死的小孩子多了去的,死在腹中的,死在出生后的,还有没顺利长大的。
芽姐儿又不是罗琪琅的长子,还有些不信邪观望的,见勇毅侯府连个丧都没小姑娘发,对外界说的事让小姑娘快点入土为安,却是连个像样的法会都没有,当夜就入了罗家的祖坟,一把土给埋了。
这即便坐坐样子排场功夫也应该出来,也只许了贺家、张家、谢家的人去送了芽姐儿一程。
关于小姑娘死坊间倒是大做文章,起因就是贺慎轩,不出意外顺利长得的芽姐儿的公爹,要彻查芽姐儿真正的死因,据说当夜还在侯府大闹了一场,最后是被世子夫人慎敏给请走的。
说着慎敏,京城对她更多的就是怜悯和同情了。
以丫鬟之身回了张家族谱,嫁给京城女子都的梦中情郎,结果呢被罗家老太太各种诋毁不喜,罗琪琅这夫君只会居中调和,过门三月不到就有纳妾的风声从侯府响起来,亏得还是英国公府的大姑娘。
简直是个可怜人,现在孩子没了,生产还弄坏了身子,要在偌大的勇毅侯府立柱,可不得有孩子傍身才行。
不少人也纷纷猜测,罗琪琅对这位青梅竹马的妻子应该不在意了,弄不好在过两三年,这位原配的世子夫人就要被新人拉下马来了。
就在京城的风言风语中,年关悄然而至,今年难得算是个暖冬,没有前两年的冰寒彻骨,也没有那处发生了雪灾,都在说登基的新皇是老天的意思。
今年的勇毅侯府倒是有些肃然,不,更加确切的说是皆宜居中,毫无人气,只不过,失去爱女的只是慎敏,年关应有的往来宴会也没落下,来往的宾客都心照不宣的不去提没有出场的慎敏。
反倒是德蕊、良蕊、贤蕊自芽姐儿故去过,日日来陪着慎敏,芽姐儿百日过去,一晃眼也四月了,慎敏总算是慢慢的活过来,似乎真的接受了女儿的离开,慢慢的开始在府邸主事了,还亲自操持了罗环琼贺凌雪的婚事。
这门婚事更是震惊了朝野乃至整个京城,堂堂侯府的嫡出二少爷,娶的居然是个城门校尉的姑娘,这简直就是门不当户不对,八竿子都打不着啊,偏偏人家侯府倒是乐的开心。
始终强烈反对的白氏也终于妥协了,他看着罗环琼不在纨绔浑浑噩噩的过日子,也开始有了担当将二房挑起来了大梁。
她费心想要儿子找个门当户对的亲家,更多的原因就是罗环琼以前太纨绔,所以她想给个儿子找个更大的靠山。
眼下罗琪琅也有意在官场提拔罗环琼,让他在五城兵马司去谋了个差事,又有谢梅御在旁边时不时帮衬,如今,罗环琼在京城已经一改往日的风评了,谁提到他不夸赞两句。
不过,侯府上下都能感觉得出来,罗琪琅同慎敏的夫妻感情是彻底没有了。
而且以前是多么恩爱的,世子爷下朝世子夫人总是早早的就在影壁等着了,现在就是形同陌路,大家伙都想不起上一次见二人众人跟前拉手是多久了。
慎敏如今对罗琪琅几乎是在也没有言语,任凭罗琪琅与她说什么都无动于衷,大多数时都静静的坐在院子中,望着天空发呆。
不过,在外头表现的还算给面子,不会真的让人觉得夫妻二人彻底决裂,到底是有世子夫人的风范。
慎敏要给闺女吃斋念佛一年,夫妻二人也分了屋子睡觉,这样,罗琪琅能够和慎敏单独见面的机会就更加少了。
反倒是才过门的凌雪和白氏倒是成了皆宜居的常客。
外头春光正好,几只蝴蝶嬉戏玩闹,白氏见着慎敏同儿媳妇凌雪说笑着,咳嗽了两声,望着她,忽而开口。
“慎敏,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你和世子都还年轻,还会有第二个孩子的。”
凌雪乖顺的闭上嘴,不参与这个话头。
慎敏看了白氏一眼,只是低低的嗯了一声。
白氏吐了口气,握住手中的杯盏缓缓的说:“我知道你恨侯府的每一个人,更加厌恶我,甚至觉得我就是间接害死芽姐儿的刽子手。”
“二婶说笑了,芽姐儿已经死了,你我再说这些已经于事无补了。”慎敏低头轻轻的笑了笑。
站在旁边的晴晴只觉得眼眶发酸发涩,自打芽姐儿没了,慎敏仿佛什么都不计较什么都无所谓了,若是之前,她是绝对无法想象,慎敏愿意和白氏心平气和坐在一个屋檐下好好说话的。
“二婶怎么会是刽子手呢。”慎敏看白氏,“当初二婶在我生芽姐儿说的那些话,我都还是记得了,若不是那些话,我恐怕已经母子俱损了。”
“我给你说什么了?你胡扯什么?”白氏蹙眉。
慎敏眸光微微闪烁,当时她生产为难关头,忽而就有轻轻的声音落到她的耳畔,言语就是罗琪琅和谢红蕴在北地已怎么两情相悦……
“你生产的时候,你们张家人都是排斥我的厉害,即便是老太太让我进去了看你,我不过也是瞧了你两眼,就被你暖大嫂子请到旁边站在望着!”白氏觉得慎敏又给她叩屎盆子,“我可还没大胆到去杀你的孩子。”
当时蛋没有落出来,谁知道会不会是勇毅侯府下一任的小侯爷,她是活腻了,要整个二房都给她陪葬?那种必死无疑的节骨眼去害慎敏的性命,还别说,慎敏前脚声完,后脚罗琪琅就回来了。
闻言,慎敏眼神倏尔一变。
旁边的凌雪明白什么,起身乖顺的道:“二少爷瞧着也要下值了,我就先走一步,母亲和大嫂慢慢说话,容我先告退了。”
待着出去,白氏直接起身坐到慎敏旁边。
“你可别是个屎盆子都朝着我身上扣,我确实看你不顺眼,但我眼下也释怀了。”她拿着汗巾子凌空甩了甩,“你也是个可怜人,我呢,倒是还比你好些,至少真的出事,二老爷和二少爷会拿命来护着我……”
她的目的至始至终都是分家出去住,只有罗环琼争气些,迟早是能够的。
再看如今的慎敏,只能用郁郁寡欢四个字形容,偏巧罗琪琅还觉得无所谓,弄不好啊,还真的是等着她死了,去把谢红蕴取进来。
“谢红蕴的这件事,我承认我当初差点被尤氏说动,又去老太太跟前提了几嘴,但外头说我在什么宴会、茶会说这件事,我天打雷劈!”
慎敏拧眉片刻,沉默了片刻,目光幽幽的盯着白氏,就道:“今日我们的话你不要告诉任何人。”
白氏看她,“慎敏,我奉劝你一句话,不要把什么都查的太过清楚了,否则最后受伤的还是你自个。”
“不管你是怎么想我的,任何让侯府门庭受辱的事情,我都不会去做,甚至碰都不会去碰,我不过是被你们长房压得厉害,因此才处处给你下脸色……”眼下没人罗环琼都在告诉她分家的坏处,她也渐渐的开始动摇。
白氏又叹了一声,“至于谢红蕴入侯府的事儿,我参与的更加是少,我承认最开始我是有这个意思,但想的也是我自娘家的庶出的姑娘们,谢红蕴……”
谢红蕴,堂堂奉恩国公府的嫡姑娘给人做妾,这怕是能把谢家老太太给活活气死。
“我知道二婶的意思,放心,过去的我都不会在计较,今后你好好的呆在侯府之中便是。”慎敏说着撑着眉心,开始下逐客令,“晴晴,我头疼,你来给我揉揉。”
自打芽姐儿死后,慎敏就开始偏头痛。
白氏起身,走出的脚步又突然折返回来,还是突然说了句。
“慎敏,我觉得你是聪明人,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最好少做,比起报复,到不如撑着这段时间好好将养身子。”
“罗琪琅是要承袭爵位的,不能没有儿子,你可得知道轻重。”
言罢,白氏利落的走了出去。
晴晴急忙道:“夫人你不要多想,世子爷……”
“你才是别多想,好了,让我稍微安静小会儿。”慎敏合眸小憩。
晴晴给慎敏揉着脑袋,见她疲乏的厉害,成日怎么坐着可不行,她提议,“夫人,不然奴婢陪你出去散散心,或者咱们找贺大奶奶玩玩?”
慎敏垂眸不言语,过了半刻钟才坐直,“晴晴,你今年也十七了吧。”
晴晴脸上的笑意顿时全无,“夫人,奴婢不嫁人,奴婢就想陪着你,眼下你身边已经没有可以说话的人了,就让奴婢好好陪着你成不成?”
此前菘蓝回来探望,不放心要留下来伺候,也被慎敏给赶走了,华妈妈就更加不用说的,芽姐儿一死整个人大不如前,现在就在贺家将养着呢。
慎敏含笑,“这侯府不是人呆的地方,你是我骗进来的,眼下我日子艰难,你不该陪着我受苦,不若就去我张家祖母那头吧?”
“不了,你本就是不丫鬟出身的,好好得做个平头老百姓也是极好的,我给你一大笔银子,你好生回去,打点个小生意,也能平安顺遂了。”
“我才不走,打死我都不离开你,要是当初在人贩子手里不是你来救了我,我都不知道现在沦落成为什么了,那时候我就在心中发誓,你杀人我给你放火,你要做好事,我去给你赚钱,不让你有后顾之忧。”
慎敏轻轻的笑了笑,“那好吧,这两日我常常梦到——”
正说着,罗琪琅就走了进来,脸色凝重,慎敏示意晴晴不必在按了,“世子爷怎么严肃,可是出什么天大的事了?”
“北地那头那信了。”罗琪琅目光落在晴晴脸上,“你弟弟和人干架,腿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