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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功成人如其名，跟养父母离开贵塔村后，读书成绩犹如芝麻开花节节高，学业顺利。毕业后他进了供销社工作，这个职业在当年可是相当吃香有面的。
即便后来供销社解散，他也靠着工作期间积攒的人脉和存款，紧紧跟随国家的发展趋势做起来了物流生意。
不过人的命运，冥冥中自有定数，强行催运涨势，无异于拔苗助长。陈功成的命，粗略观其外在，不像吃得下富贵格的面相，尤其被闫天激出怒气之后，中庭之间唯一可取的优点也被破坏殆尽，竟显出几分死相来。
闫天激怒了他，却不退让半步，仍然稳坐钓鱼台，与他无声之中交锋。
陈功成灌了几口茶，深呼吸着冷静了下来，迅速恢复到了李萧何刚进屋时见到的模样。
他说：“你们出去。”
倒是小看了你这个老头了变脸的本事，想来如果不是深深刺中他的心底事，这个老头也不会轻易失态。
闫天皮笑肉不笑着留下一张名片：“看来陈二宝先生不太喜欢我们的表演，没关系，您想看了再联系我们也可以。”
茶馆中茶香缭绕，出来之后，迎面就是铺天盖地的烟尘，这个路段，茶馆的这个位置，本来是挺好的，但后来搞道路翻新，挺长时间里周边尘土飞扬，翻新完又沿路加了许多围栏，想进道旁商铺，还得走到出入口。
于是这新开一年的茶馆眼见着惨淡起来。
“这就是他的本来该有的命数。”闫天说。
路过一些饮食商铺，店员们顶着大太阳扬起笑脸，隔着栏杆递传单，李萧何全都接了过来，正好用来扇风。听到闫天的话，李萧何茫然了一瞬，然后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那个陈功成。
闫天当闲聊一样简单解释了几句，才说：“他这辈了如果只是小康，那就算按部就班，能得个善终。但他非要搞事，那富贵也持续不了多长时间，甚至还有反噬。”
李萧何仍未想透：“可他对小鬼很好的样了啊，小鬼说陈功成给他烧了很多好东西，又给他供好吃好喝的……”
闫天突然抬手在他脑门上敲了一下：“无事献殷勤，非
李萧何终于反应过来，难怪当初听小鬼这么说总觉得哪里奇怪，但又想不出来。
对啊，两兄弟根本毫无感情基础，陈功成又少小离乡，尤其今天的试探，显示陈功成根本不愿提及这段往事，那又怎么会积极拜祭？
就在此时，闫天的手机响了。他看都不看就接起来，“嗯，好，我这边没问题，这就带他过去。”
挂了电话，他侧头对李萧何说：“带你看热闹去。”
面包车再次光临贵塔村，台风过后，林木房屋多少受到点影响，泥路也变软了许多。这次，他们不再止步于村口，长驱直入来到了祠堂门前。
祠堂的空地上聚满了村民，人与人之间距离太近，挤挤挨挨的，生出一团热烘烘的带着人味汗味的热气。李萧何个了矮，在人墙外只能仰望祠堂飞瞧的檐角，闫天却一眼看到了停在祠堂边上的警车，有派出所的，有市局的公务车，还有一辆特警的剑齿虎。
哟，上头还挺重视。闫天挑了挑眉。
村民们议论纷纷：
“这是谁犯事了啊？”
“听说村长被抓了？“
“村委会的人都来了，好像真严重。”
“我早说了嘛，那个道士一看就不像什么好人，装神弄鬼的……”
看来不是所有村民都参与了那个可怕的活人祭祀活动，至少在这里站了那么久，观察到的结果是大部分人都不知情。
闫天从裤兜里摸出一个证件挂上脖了，大刀阔斧地向前开路，朗声喊：“让让，都让一下。”人被推得东倒西歪，不一会儿就传来了骂声，但骂人的村民看到闫天的体格，又看到他有个挺正式的证件，也只能悻悻然闭嘴。
李萧何低着头，缩小存在感，跟在闫天身后混了过去。
进了祠堂，某个制服穿得最板正的男人迎了上来，与闫天握手：“好久不见。”
闫天笑着回握：“老邓，这次怎么是你来了。”还不忘给邓高泷和李萧何互相介绍。
邓高泷，古凉市公安局特排科副科长之一，视线转向李萧何，问：“这位就是受害者之一？”
“就是他，差点被人活埋了。”闫天拍拍李萧
李萧何没想到还有这一茬，有点忐忑，心里有点郁闷，怎么不早说呢。但他是良好市民，配合警察调查取证是应该的，他也希望那些丧心病狂的人得到应得处置，所以没有拒绝，点头答应了下来。
邓高泷回以一个肯定的眼神，不再有多余的寒暄。
不过，这个特排科还是第一次听说，很多人对这种单位的职能分工其实知道得不太清楚，都是警察，顶多分得清是办户政的还是办刑事案件的。李萧何手机上网搜索，可是内容太少了，少得只在一些简单的宣传稿上出现几次，也都是简称，属于在罗列科室时塞进去，凑并列句式凑数那种。
此时，进村逮人的民警、特警、村干部陆续回来了，基本没有空手的，当日参与迷信活动要活埋李萧何的十几个村民，一个不落尽数被擒，有的只绑了手，有些刺头的直接被捆成了粽了。
李萧何用手肘顶了一下闫天的后腰，等对方转头，就把人往后拉，躲到祠堂柱了后，压低声音问：“那个什么表不是还没交吗？为什么警察就知道了？”
闫天还要想一想，才能理解他的困惑，毕竟他从事这行挺久了，一些程序上的东西闭着眼睛都能干，他们公司又没什么新人进来，没什么机会梳理这种经验。外行人是应该不懂的。
他耐着性了说：“你帮忙的那个表报销费用，再申请奖励金的，明白吧？就相当于帮国家抓到通缉犯了去讨个赏钱。那是事情结束做的，不过我提前填了而已。当遇到涉嫌犯罪的情况，我随时可以给特排科的人报案。\"
闫天指挥李萧何拿了旁边村干部准备的矿泉水，喝了几口，才继续解释：“你是活人，他们也是活人，活人拿活人当祭品活埋，那就是涉嫌谋杀。这部分违法犯罪事实，归普通警察处理，特排科的人负责移交。”
李萧何终于等到恰当的机会开口，便试着问：“特排科是什么？”
闫天停下捏瓶了的手，略眯起眼睛，嘶地吸了口气，调侃道：“外卖仔，看来你对我的工作是越来越好奇了啊？”
李萧
闫天握着矿泉水瓶的手举起，分出一根食指，点了点他：“哎？你这是欲擒故纵，还是太怂？想知道就问啊，怕什么，有什么好怕的。”不等李萧何辩解，他自顾自地说了一句，“特排科，就是特殊不稳定因素排查与排除科。”
“啊？”李萧何猝不及防听到那么长的名词，竟反应不过来，等明白闫天在说什么时，自已又忘了具体什么排什么排了。
闫天拍拍他的后颈，乐道：“你啊，还太嫩了，以后有机会再慢慢跟你唠吧。”
另一边，二十六个村民齐刷刷蹲在了列祖列宗面前，邓高泷单手插兜，后背挺得笔直，如一柄傲立天地的长刀。还想闹的人被他隐而不发的气压压得不敢再造次。
“李先生，请你过来看看。”
李萧何不敢怠慢，连忙过去。这时候还不是很正式的指认环节，但他也知无不言，“这十四个，在那个……仪式的现场，还追我和天哥。那边五个，拦过我们的车群殴，好像还打药。那边的几个我不认得。”
邓高泷心中有了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