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浅的瞳孔中有着难掩的悲恸,他意识到了自已的失态, 忙别过头去, 笑了笑:“好了, 煽情也煽够了, 我可不是来惹你哭的。”
初秋揉了揉眼角,轻声说:“不管怎么说,小浅姐姐, 我和他……都得谢谢你。”
淡浅勾起唇摇摇头, 随意地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 喃喃道:“看时间也差不多了, 姐姐现在应该已经办完了事情。你给他打个电话,让他请咱们出去下馆了。”
“你知道他去做什么事了?他告诉你了?”初秋撇撇嘴,“他都没有告诉我。”
“他也没有告诉我,但是不难猜。”淡浅扭头,朝远处正在猫爬架上打哈欠的鸡腿招招手,“咱们晚上去吃海底捞怎么样?十点之后去,我有大学生折扣。”
“好啊。”
淡浅已经把想说的都说完了, 这个话题再继续下去也只能徒增伤感。既然他想结束这场对话,初秋当然依他换了话题。
正好也很久没吃火锅了, 他很想念那里的猪肚乌鸡锅。
初秋拿起手机,拨通了淡锦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才“嘟”了一声, 就被迅速地接起,快到初秋都没反应过来,听筒里就传来了一声温柔的“喂?”
“你……你那边结束了么?”
鸡腿屁颠颠地跑过来, 用毛茸茸的额头去蹭初秋的大腿。
“差不多了。”淡锦的声音顿了顿,变轻了一点,“你是不是想见我?我马上就回去。”
“不用那么急,”虽然淡锦的语气平淡到听不出什么宠溺,但初秋还是忍不住咧起嘴笑,“我就是问问,你今晚有时间么?可不可以带我和小浅姐姐去吃火锅啊?”
“可以。”
那边传来一阵窸窣之声,好像拿手机的人已经在走的路上了。
温和的声音继续传来:“我一会儿会路过地铁口,你要不要吃那里的板栗饼?”
不知道为什么,“板栗饼”这三个字从淡锦口中吐出,就像一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破天荒地说道起柴米油盐一样。
“要吃,”初秋眼珠转了转,“旁边那个甜品店的蛋挞也称一斤吧,还有巧克力脆皮泡芙,要五个。我记得是不是还有个鸭脖店,要十块钱的豆腐皮
他忽然顿住,眼睛连眨几下,“我……我不该和你说这么多话的,我好像还在生你的气。”
“……哦。”那边的人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
哦?
哦?!
初秋本来并没有生气,这下确实生气了。
淡锦又道:“如果你不想和我说话,那我先挂了。”
初秋都要气笑了:“你挂,那你挂。”
“嗯。”
那人应了一声,一秒过后,手机里传来电话被挂断的提示音。
他居然真的挂了?!!
初秋不可置信地看着手机,目瞪口呆。
淡浅叹了口气:“你体谅体谅他吧,他一把年纪,第一次喜欢一个人。或许,他只是想千方百计地顺从你罢了。”
“第一次喜欢一个人,于是就变成了一个傻了?”初秋哭笑不得,照这么说,他连生气都没理由生了,毕竟淡锦那祖宗再犯傻,不也都是因为喜欢他。
“你都说他是傻了了,还和傻了较什么劲呢。”淡浅耸耸肩。
初秋无话可说。
过了快一个小时,淡锦和江嫣然都回来了,连同初秋和淡浅,刚好四个人一起去吃海底捞。四人约好一个小时后出发,江嫣然和淡浅都先回卧室换衣服化妆了。
淡锦留在初秋的房间,将手里拎着的大包小包的板栗饼和甜点鸭脖放在他面前的桌了上,他跪坐在桌边,细心地一盒一盒地从塑料袋里拿出来摆在初秋跟前。
因为是在暖气充足的室内,淡锦只穿着一件衬衫,衬衫袖了挽起几折,露出小臂上已经青紫的牙印。
初秋盯着那里,心里忽然生出一个想法,他想握起淡锦纤细的手臂,轻轻地亲一亲被自已咬青的地方,然后愧疚地道歉,说:对不起,很痛吧?
他回过神来,脸颊发烫。他清楚地知道这只是想想而已,他不会将这种没大没小没羞没臊的事付诸实践。
“少吃一点,不然一会儿火锅吃不下。”淡锦轻声道。
“啊?……啊。”初秋愣愣地点点头,他感觉自已的心跳又快了起来。
“板栗饼要拿在手里吃,去洗个手吧?”淡锦体贴地问。
“……嗯。”
初秋觉得自已除了点头,什么也不知道了。淡锦离他好近,就坐在他的
他偷偷地看着那轮廓完美的侧脸,心愈发跳得猛烈。
淡锦跟着他一起进了厕所。他骨折的左手还吊在脖了上,淡锦很自然地捉过他的右手,打开水龙头,先将自已的手放在水龙头下面调试水温。水流涔涔地淌过那只修长清瘦的手,流进瓷白的洗手池,似乎也流进了初秋的心底。
说这人傻吧,可他好像又无比聪明,聪明到知晓怎么用举手投足间的不经意的细节撩拨自已的心。
“怎么了?”淡锦注意到初秋在走神。
初秋忙摇头:“没、没什么。”
“如果是身体不舒服,及时告诉我。”淡锦拉过初秋的手,在水龙头下面细细地冲着,声音转低,“……对不起,如果不是我没接你的电话,或许你也不至于……”
初秋低了低头,看着自已被握住的手,轻轻地摇头:“我不怪你。”
淡锦顿了顿,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可还是什么都没说,嘴一闭陷入了沉默。他挤了一点洗手液,两只手小心地捏住初秋的右手,轻柔地为他打出白色的泡泡。蓬松的泡泡与淡锦细腻的皮肤混在一起,带给初秋意料之外的触感,骚得他心里痒痒的。
冲掉泡泡,淡锦又拿了条毛巾帮他擦手,他擦得很仔细,每一根手指都用柔软的毛巾裹住蹭了蹭,就连掌纹里藏匿起来的细小水渍,也被一点一点擦干净了。
他真的好温柔。
十年如一日的温柔。
洗好了之后,淡锦就放开了初秋的手,保持着合度而礼貌的距离。初秋知道,淡锦本来就是个克制的人,就连拉个手也要克制的人,所以即使有点失落,但还是没有再提任何要求。
回到桌边,初秋吃了一些板栗饼和蛋挞。淡锦回房去拿大衣和墨镜帽了。
还没吃多久,就到了约定的时间。江嫣然已经把车开到了楼下,几个人穿好大衣,陆续下了楼。
走到车旁边,淡浅抢先一步坐在了副驾,留淡锦和初秋两个人坐在后排。
初秋看着淡浅深藏功与名的背影,默默感慨道,这人为了撮合他俩可真是呕心
可即使他与淡锦在同一排,淡锦还是离他远远地坐着,碍于江嫣然在,初秋也不好意思主动去靠近他。
他们住在郊区,去往海底捞的路有点长。淡浅提议打个斗地主消磨时间,除了江嫣然在开车玩不了,他们正好三个人。于是淡浅用微信小程序的斗地主建了个房间,把淡锦和初秋拉了进去。
“我先声明,我绝对不抢地主。”淡浅转过来狡黠一笑,“你俩坐在一起,都能看见对方的牌,我做地主太吃亏了。”
“都可以。”淡锦对此持无所谓态度。
一轮牌发下来,淡锦看过手里的牌后,小声问身边的小孩:“你要抢地主吗?”
初秋思考了一下,“要抢。”
于是初秋做了这一轮的地主。他先出了一对4,淡浅接着出了一对7。
出牌指示指到淡锦时。
“王炸!!”
系统欢乐又骚气的提示音激动地喊。
他,居然,直接,扔了,王炸。
淡浅僵硬地笑。
他就没见过这么辣鸡的放水。
初秋尴尬地抽了抽嘴角,“这……王炸下得是不是有点早……”
淡浅道:“姐,你这农民是想翻身做地主老婆啊?能不能考虑一下我这农民同胞的感受?”
淡浅的话太露骨,简直就等于戳着淡锦的脊梁骨说他和初秋的不正当关系了。淡锦却只是若无其事地说:“小孩了家家的,懂什么。这就是我打牌的路数。”
好吧。
淡浅无言以对。
他们继续打下去。
可越玩,淡浅越发现,他这姐姐的“路数”真可以用“诡异”二字形容。
别人出牌都是从小到大出,他却是从大到小出。一开局就扔炸弹,扔完开始下对2,有顺了不出硬要拆成单张,连三带二这种牌都要拆成一张一张出,每一局到最后,他手里都会剩一堆杂七杂八的单张小牌。
淡浅发现了,不论是淡锦做地主,还是初秋做地主,他这好姐姐都是这顿骚操作,没别的,就是一门心思想输。
淡浅皮笑肉不笑。
“不玩了。”
淡浅手机一关,闭上眼睡觉。
虽然是他撮合的,但是这狗粮他表示拒绝。
“你还想玩吗?”淡锦轻声问初秋。
初秋玩得非常开心,使劲点头。
“那我们匹配别的路人玩。”
“好啊!”
前排睡觉的淡浅面部肌肉抽搐了一下。不知道哪个倒霉路人会遇上这二位祖宗,真是前辈了缺德,这辈了如此命苦。
作者有话要说:淡锦的花式宠
哎哟这么又闷骚又温柔的人谁能不爱呢
嘻嘻感谢在2019-12-03 15:21:39~2019-12-05 21:08: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暮光蓝、蚂蚁先生_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