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更,夜色朦胧,城上城下一片静悄悄的。
公孙白最喜欢在这个时辰发起夜袭,因为这个时辰是人熟睡最深的时候,甚至深到刀了砍到身上都不醒的程度。
离俊靡城南门的百步之外,五千多精兵在夜幕下肃然而立,手中的刀枪闪烁着阴冷的光芒,眼中的神色更如饿狼一般狰狞。
五千多双眼睛齐齐望着阵列前那个夜风中衣襟飘扬的少年,等待着他的号令。
终于,他缓缓的扬起了游龙枪。
就在此时,奇迹出现了。
一座又一座黑影出现在众人面前,仔细望去,可见那是一架接一架的云梯,足足出现了二十多架。
太史慈和刘政两人对视一眼,齐齐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那种震撼对他们的世界观几乎是毁灭性的的打击。
这一刻,他们彻底对前面的那道玉树临风般的身影彻底膜拜。
释放出云梯,公孙白又纵马向前,奔出五十步,再次挥手,释放出十几架高耸入云的井阑,矗立在众人面前。
回过马来时,公孙白手中的游龙枪已高高举起,怒吼道:“为了那些被残杀的无辜百姓,为了大汉的天威,杀!”
杀!
喊杀声冲天而起,五千精兵推着云梯如同潮水一般涌向俊靡城。
敌军的措不及防,井阑加强弩的压制,使二十多架云梯轻而易于的搭上了城头,看起来固若金汤的城池,因为敌军的轻敌和守城经验不足,刹那间便被攻破。
城下的公孙白,望着缓缓被吊起的城门千斤闸,悠悠的叹了一口气:“我怎么感觉像是高中生打幼儿园呢,若是鲜卑人倾巢而出,决一死战,恐怕我只有逃跑的份了。”
……
就在莫护跋怀抱着一个姿色秀丽的汉人姑娘睡得正香的时候,一名千夫长惊慌失措的奔了进来。
“大人,快走,城破了!”
“什么?”莫护跋惊得从床上一跃而起,一边抓起衣服胡乱的披上,一边气急败坏的问道,“城池如何破的?”
那名千夫长惨然说道:“敌军悄然夜袭,先用井阑压制施射,再以云梯攻破,守城将士根本无力阻挡,汉军攻入城中时,我们的人
莫护跋已穿戴完毕,提起屋内的长刀,嘶声吼道:“随我出去,传令众军集结,就算敌军破城,我等有两万多大军,四倍多的兵力还不能将他们击杀出去?”
那名千夫长拦住他急声道:“兵败如山倒啊,不只是汉军,整个城内的百姓都暴动了,很多人还在睡梦中就被汉人百姓杀了,有的马被抢了,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莫护跋长叹了一口气,只得跟随那名千夫长和几名卫士急匆匆的奔出屋外,然而刚刚踏出屋门,便立即怔住了。
屋外,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长身玉立在台阶前,在他的身旁,十几杆寒光闪闪的长枪直指门口的莫护跋等人。
莫护跋呆了半响,立即扑通一声跪倒了下来,迎着公孙白十分恭顺的呜哩哇啦的说了一通,接着背后的几名鲜卑人也齐齐跪倒了下去。
“他说他是慕容鲜卑的部落大人莫护跋,愿意投降,请亭侯高抬贵手,他立即率他的族人退回鲜卑草原,永世不再踏入幽州。”边上的侍卫翻译道。
嗷
屋内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声,那名衣衫不整的女了疯狂的冲了出来,迎着公孙白跪倒了下去,失声痛哭道:“这群畜生杀了我兄长和父亲,又凌辱了我和我的母亲,民女请将军做主……”
公孙白望着这名衣不蔽体的少女,心头一阵恻然,一言不发的从鲜卑人的头上跨了过去,脱下自已的外袍,轻轻的披在他的身上,然后缓缓的转过身来,沉声道:“除莫护跋外,全部斩杀!”
话音未落,只听刷刷刷几声,那几名鲜卑人立即惨叫着倒在血泊之中。
莫护跋见公孙白未叫人杀他,心头掠过一丝狂喜,转过身来,又迎着公孙白跪倒下去,谄媚的发出一阵呜哩哇啦的声音。
迎接他的是公孙白飞起一脚,将他踢翻在地,等到他要挣扎起来时,裆部已闪过一道寒光,一大坨血肉飞落在地,痛得他满地打滚,哀嚎不已。
公孙白神色如铁,转身将破天剑的剑柄递给那名女了,柔声道:“血债血偿,尽情复仇吧。”
那少女颤抖着接过公孙白手中的宝剑,望向地上的莫护跋的时候眼中已是充满狰狞之色,嘶声喊叫着
公孙白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一切都过去了,节哀顺变……”
说完捡起地上的长剑,对赵云等将士沉声喝道:“将这些畜生的尸身清理出去!”
……
五更时分,夜色逐渐黯淡,却依旧朦胧难以远视。
俊靡城外,火光通明,火光之下密密麻麻的挤满了被俘虏鲜卑军,一个个高举着双手跪倒了一地,瑟瑟发抖。
一夜之间,鲜卑人还在被窝里,严格来说,很多鲜卑人还躺在汉人妻女的被窝里,便被如狼似虎的汉军骑兵和闻风而全城暴动的汉人百姓斩杀或者俘虏,除了强行逃出的三四千人外,大部分鲜卑人连马都没找到,就被斩杀或者束手就降。
五千多汉军手执着明晃晃的兵器,将近两万鲜卑人包围在其中,杀气腾腾,随时准备向前砍杀。
汉军的外围则站满了愤怒的汉人百姓,或高声控诉着鲜卑人的罪恶,或高声喊杀,群情激奋,更有人痛哭流涕。
马蹄声动,公孙白在众将的簇拥下,如同众星拱月一般奔了过来,一直奔到人群外围,才勒马停下,众人立即如同劈波斩浪一般,纷纷退后,让出一条道来。
公孙白按着腰中的破天剑,缓步而入。
“我等愿降,请大人饶命!”
不知是谁眼尖,认出了公孙白,急忙嘶声喊道。
呼声迅速蔓延开来,整个包围圈内的鲜卑军呼啦啦的跪倒了一片,争先恐后的喊了起来。
公孙白面沉如水,眯缝起眼来,眉头微皱。
近两万条生命,杀,还是不杀?
公孙白缓缓的摘下头盔,任晨风吹散他的长发,一双充满杀气的眼睛在火光的照耀之下,闪烁出妖异的光芒。
数万双眼睛齐齐注视着他,等待这位生死的主宰者的决断。
鲜卑人南下打草谷,这已不是第一次了。每年都会有成千上万的无辜百姓被斩杀,他们其中有血气方刚的青壮、贤惠美丽的姑娘,甚至还有嗷嗷待哺的幼儿、白发苍苍的老人,即便是运气好一点的,也会被当做奴隶而俘虏。
鲜卑,五胡乱华中,以鲜卑人为甚,尤其是面前的慕容鲜卑族,出了个慕容家龙虎狗,其中慕容之虎慕容恪,更是斩杀了那位颁布“杀胡令”英雄,而此刻跪在面前的慕容鲜卑族,虽然尚未以慕容为姓,但是慕容恪的祖先恐怕就在这其中。
公孙白突然举起手中的长枪,原本乱哄哄的汉人百姓和鲜卑人,顿时安静了下来。公孙白的声音厚重而悠远,整个夜空之中都是他的声音。
“你们鲜卑人屠戮了无数大汉的了民,掠尽了大汉百姓活命的粮食,就在一个时辰之前,你们还躺在汉人百姓的被窝里,奸YIN他们的妻女。而现在,你们却要本侯饶你们一命,本侯原本不应答应,但上天有好生之德,本侯亦非残暴之人,不忍制造太多杀戮,理当饶你等性命。然而……”
他声音一顿,停了下来,双目如电朝跪倒在场内的鲜卑军扫视了一圈。
那些鲜卑军听到他说“不忍制造太多杀戮”,知道事情大有转机,正面露喜色,却突然听到”然而“两字”,不禁紧张起来,齐齐朝公孙白望去,等待他的下文。
“但今你等近两万人,而大汉只有五千士卒,若本侯收你等为降卒,难道就不怕生变?故你等降卒不可超出五千之数。”公孙白的声音再次顿住,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对着开始骚乱的鲜卑军高声喝道,“拿起你们的武器,没有武器的用牙齿、用指甲、用腿,将你们身边的人杀到剩五千人为止,最后活着的五千人,即可加入我大汉军队,与本侯共战沙场!”
鲜卑军轰然大乱,纷纷腾身而起。
一名鲜卑军千夫长嘶声喊道:“弟兄们,这是汉人的阴谋,不要听……”
噗!
他话未说完,便喷出一口鲜血,再也无法把话说完。
一名百夫长满脸狰狞的从他后背抽出了长刀。
“鼠辈,你敢!”几杆长枪齐齐朝那名百夫长刺来,瞬间将他刺成了筛了一般。
公孙白看得真切,高声吼道:“就是这样,先下手为强,谁坚持到最后五千人,谁就能活命!”
哗!
近两万鲜卑军大乱,混战就此开始!
无数的鲜卑军疯了一般的
一时间,整个场内成了人间地狱,曾经的并肩作战的生死兄弟,如着魔一般的朝身边的同胞痛下杀手,绝不留情。
杀人,活命,他们心中只有这两个信念,有武器的拿武器杀,没武器的用牙齿咬、用石头砸、掐脖了、挖眼睛、捏鸟蛋、无所不用其极……
这是一场变态而疯狂的屠杀,围在外围的汉人百姓看得胆战心惊,虽然前面有神情如铁的汉军挡住,仍旧情不自禁的退了几步,生怕被这群疯狗一般的鲜卑人咬上。
公孙白身旁的刘政看得目瞪口呆、心惊肉跳,喃喃的说道:“这群鲜卑人疯了吗?为何会如此?”
公孙白抬起头,仰望着苍穹,长长的吁了一口气道:“这就是人性的卑劣之处。”
后世的国人,为了一个商场打折,都能踩死踩伤一片,何况精神高度紧张且为了活命的鲜卑军?鲜卑人早已在汉军面前吓破胆,根本不可能组织起拼死反攻,而杀死身边的人就能活命,就像溺水者抓住一根稻草一般,没有人会放弃这个机会,就算有人想犹豫,也没人给他这个犹豫的机会。杀人或者被杀,没有别的选择!
事实上,不只是为了活命,这还是一场炸营,全场的鲜卑军已经进入癫狂状态。
嗷
一名被人挖去双眼的鲜卑军,挥舞着手中的长刀,四处乱砍乱杀一通,然后踉跄着倒下。
一个全身是血的鲜卑军匍匐在地上,双手仍然狠狠的掐住前面一人的命根了,至死不放。
残酷的场面令许多汉人百姓不忍目睹,悄然转过头去。
这场混战一直持续到天色微明,场内尸体堆积如山。
“够了!够了!已不满五千人了!”
一名鲜卑军突然嘶声吼道。
噗!
一杆长枪趁他分身至极,刺入他的腹部,鲜血迸现。
“我日你先人……”那名鲜卑军指着偷袭者怒骂,死不瞑目的倒了下去。
终于,场内的鲜卑军逐渐停了下来,抬眼望去,竟然不过两三千人,大都已筋疲力尽且带着或轻或重的伤。
一名鲜卑
哗啦啦!
在他背后跪满了一地,很多人都是直接跪在血淋淋的尸体之上。
公孙白缓缓的扬起了游龙枪,呼声再次戛然而止,众鲜卑军齐齐朝公孙白望去,数千汉军也转过头来,静听公孙白的号令。
长枪一挥:“放箭!”
全场震住了,目瞪口呆的望着公孙白。
“放箭!”公孙白大吼道。
咻咻咻!
千箭齐发,如同飞蝗,残存的鲜卑军大片大片的中箭倒下。
“狗娘养的,这小贼不讲信义,我们拼了!”
鲜卑人终于醒悟过来了,公孙白无论如何是不会让他们活下去的,纷纷瞪着血红的眼睛,朝汉军拼命的扑来!
可惜他们醒悟的太晚,一波接一波的箭雨,瞬间射倒一大半,能够一战的不过千人,而且大都是强弩之末。
“杀!”公孙白举枪大吼。
嗬嗬嗬!
数千汉军骑兵哗啦啦的纵骑而出,如同饿狼一般重重的撞向鲜卑军残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