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子审了半个多月,终于落下了帷幕。
焦明仁因私枉法,罚俸半年,谢远春无罪释放。
时府栽赃陷害,且有人举报贪污公款,当日内全数下狱,内朝阁看了卷宗,判了三日后斩立决,而梁府,在谢远春出狱的半个时辰后,人去楼空。
俞清松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俞宗禄的书房替他处理公务,手里的笔断成了两截。
“公子,焦大人说,时局已定,叫您千万不要再有所动作。”
俞清松松开手里的断笔,颓废的跌坐回椅子上:“是因为蒋太傅施压吗?”
竹心摇了摇头,中间的内情他也不清楚,师爷来传了个口信,就急匆匆的走了,还时不时往四周张望,似乎担心被人看见似的。
天子脚下,同样的死局,再次发生。
俞清松嘲讽的笑了两声,整个人失魂落魄:“备马,我要去趟刑部。”
竹心拦住他:“焦大人交代了,您不能去。”
时景成与他交好,是京中人人皆知的事情,这个时候才避嫌,蒋太傅又不傻。
俞清松拿了架子上的外袍就往外走,竹心跟在他身后,伸出了手想要拉住他,又两次三番的缩回去。
俞清松刚跨过院子,就看见廊下站着一个黑影,那人背对着两人站着。
俞清松做出防备的姿态,还未开口,那人仿佛背上长了眼睛般,先开口道:“公主要见你。”
竹心看了看俞清松,见他放松了神色,便知是自己人,他往后退了几步,转身回去了。
两个人沉默着从俞府后门坐马车离开。
陈稷一身黑衣,蒙着脸,唯独左肩上有个火红色的凤凰刻纹,俞清松盯着那东西看了一会。
“永兴公主出宫了?”俞清松听着外头的喧闹声,疑惑问道。
陈稷点头,见他的目光还放在那东西上,转过身留了一个侧脸给他。
从暗巷下了马车,两个步行了十几步,绕到后门进去,直接通往后院。
说起来,这还是俞清松第一次来公主府,往常的会面,都是在文兴河道的画舫,他心里觉得有些奇怪。
多日不见,永兴公主消瘦了许
多,整个人感觉轻飘飘的,眉头紧锁,看来,宫里的事情并不让她顺心。
陈稷一进后院,眨眼间就消失不见了,等俞清松注意到的时候,院子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见过公主。”
“坐吧。”永兴公主指了指旁边的空位。
“时雅娴的案子,你知道了吧?”
俞清松点点头,想问些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指责永兴公主为何不帮忙吗?还是痛骂蒋太傅和谢远春?
永兴公主仿佛对他的困惑了如指掌,爽快的将此事言明。
“梁升云身边混进了人去,时大人和梁大人身边也不例外,蒋太傅多重施压,几个人没抗住,主动将此事推给了山匪。”
俞清松对于这个情况并不意外,庄尔达和焦明仁都有跟他提点过。
“至于时府下狱,蒋府的人原是和时大人谈得好好的,没曾想让时景成知道了,他暴怒之下,借着焦明仁的名头混进了大牢,行刺了谢远春。”
俞清松睁大了眼睛,脸上带着不可置信的神情。
时景成掏出匕首,朝着谢远春脖子上划去的时候,他凭借本能躲开了。
时景成见状不成,便扑了上去,两个人纠缠到了一起,时景成重新提刀想刺穿谢远春的肚子,被谢远春格了一下手腕,刀就偏着往谢远春下身去了,人虽没死,但大抵是废了。
“谢远春一出事,蒋太傅就让人构陷了时府。证据充分,焦明仁也没办法翻案。”
俞清松神色凝重,眼神带了点哀求:“公主,我。”
他一张嘴,永兴公主就知道他要说什么,她伸手打断他了:“今日叫你来,这是第一件事,还有一件事情。”
永兴公主从一旁拿出一个盒子:“蒋太傅知道了俞宗禄的事情,他已经向君上请旨,说俞宗禄无力守候兵符,让君上下旨赐他失职之罪。”
她将盒子打开,里面是一道明晃晃的圣旨:“君上不想大权旁落,我便求了圣旨,将你许给我为皇夫,这样兵符归了皇家,你与俞宗禄的性命,我也能保住。”
俞清松语气急切道:“我与阿昭已经私定了终身,怎可另娶他人。”
永兴公主把圣旨塞到他手里:“兵符的事情,非同小可,不是儿女私情可以相较的,我知道你无心政事,可俞府,你也不在乎吗?”
她抓住他的手腕,手背上青筋凸起,仿佛要用力气将他捏醒:“余府是什么样子,时府又是个什么结局,你全部亲眼见证,难道,俞府还要再经历一遍吗?”
俞清松拿着圣旨的手抖了几下,仿佛下了一个特别艰难的决定。
“时府的事情,求你。”
永兴公主叹了口气:“我会让他们留时景成一个全尸。”
她松开了手,退回到一开始的距离:“我知道,这件事情是我对不起你和皇妹,可我实在束手无策了。”
她声音有些颤抖:“太医说,父皇撑不过明日了。我需要俞府帮我,需要稳住蒋太傅,让他出了这口气。”
“清松,我坐了帝位,定要斩草除根。只是,眼下再多不甘,都得咽下去。”
命运的变故,永远不知在何处开始,也许是寺中祈福,也许是那次游湖,更甚至,是从余琴紊的死。
又或者,从蒋太傅成为君上的左膀右臂就开始了。
今年的冬日,从时雅娴出事的那个晚上开始,大雪就再也没有停过,仿佛要将世间所有的黑暗都笼罩在茫茫白色中。
君上在天暮时分走了,五日后,永兴公主继位大封,尊为成德女帝。
俞清松出了公主府,又顺道去了一趟刑部,焦明仁陪着他下地牢。
“清松,对不住。我让你们都失望了。”
梁升云改了口供,时府被人告发,上面施压尽快结案,焦明仁被所有人围追堵截,成了一个提线木偶,只能朝着蒋太傅设计好的方向去结案。
俞清松对着焦明仁行了一个谢礼,独自走进了时景成的牢房。
kc执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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