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铺外的中年男人东窜西拐的过了几条暗巷,来到一座小院前站定,他谨慎的朝四周看了看,这才敲门。
门很快打开,他闪身进去。
“王爷呢?”中年男人问道。
开门的是一个年轻男子,身着冬袄长袍,眼角化着大红色的妆面,朱唇却是毫无血色:“里面,等你多时了。”
两个人穿过正院的长廊,直接进到后院。到了后院却没进屋子,而是在西南角的假山旁,半腰的高度挪动了一块石头,那假山底下装了什么滑动的机关,从中间分出一条道来。
中年男人跟在年轻男子身后,一步步下了台阶。
下面是一个地牢,牢里面关着失踪了一夜的俞宗禄,此刻他正昏睡着,还不曾清醒。
两个人路过时,中年男人特意停下看了两眼,这才从左边转角拐进去。
地牢面积不大,背靠牢门的墙后面,就是一个休息的地方。
屋子中间的主位上坐在一个男人,他闭着眼睛,嘴里小声的哼唱着什么。
年轻男子凑到那男人身边,轻声叫道:“王爷。”
鲁侯亲伸手把他拉到自己怀里,手不安分的抚上年轻男子的背和腰:“怎么样?”
中年男人似乎见惯了这副场面,他目不斜视道:“俞清松一大早就去了刑部,焦明仁身边的师爷带着人去京郊了,应当是发现了咱们的手脚。”
年轻男子环抱住鲁侯亲的脖子,伸手在他鼻子上点了一下:“知道了又如何,那车夫已经没了,能查出什么来。”
鲁侯亲握住他的手,跟他调情道:“调皮。”
两个人腻腻歪歪的,小动作不断,隔了好一会,鲁侯亲才继续道:“刑部插手,也只能吃这个哑巴亏。”
中年男人抬头看着他:“还请王爷赐教。”
年轻男人捂嘴笑了,声音缠绵,让人听着不自觉的起了一声鸡皮疙瘩。
“带走俞宗禄的,是刑部的腰牌和马车,城门口的守将,见到的是有刑部盖章的文书。我想,焦明仁总不会蠢到要自己背这个黑锅吧。”
纵然查清楚是有人假冒,焦明仁的失职也是断断逃不掉的,就算他不在
乎,他身边的师爷却多少要劝上几句。
“文书呢?”鲁侯亲问中年男人。
文书不比腰牌和马车,这种东西有字迹,一个人写字的状态,用的笔墨,纸张,甚至心情,心思缜密的检官,都能猜出几分。
中年男人从怀里把那份假文书拿出来,鲁侯亲对怀里的人看了一眼,年轻男人起身将那文书放在烛火上点燃了,随手丢到铁盆里烧了个干净。
“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
鲁侯亲端着手边的热茶抿了一口:“等着便是。”
中年男人不明所以,他又不好开口问,只能看了一旁的年轻男人一样。
年轻男人跟在鲁侯亲身边多年,那点小心思,向来是摸得透透的。
他无声的笑着对中年男人抛了个媚眼,又坐回到鲁侯亲身边,拿起桌上的橘子剥了起来。
“王爷的意思是,刑部的人,绝不敢上达天听,而俞清松,就算他有进宫面圣的本事,君上也不会全城搜捕。我们啊,只要等着那位俞大人醒过来,拿到兵符,再杀人灭口即可。”
年轻男人把橘子掰开,往鲁侯亲嘴边送过去。
鲁侯亲先是亲了他的手一口,这才接过橘子:“还是南景最得本王心意。”
等南景喂他吃完了这个橘子,鲁侯亲才继续言道:“逼问的事情,让南景来,你去外面看着,莫要让人发现什么。”
中年男人看了南景一眼,见对方拿着手帕在给鲁侯亲擦嘴,似乎没有别的交代,这才告退出去。
中年男人刚走到转角,就听到里面传来各种调笑声,他往前面的地牢看了两眼,厌恶的神情一闪而过。
对于活春宫他没有听墙角的兴趣,中年男人加快了脚步,朝着出口而去。
中年男人从假山出来,却没有离开这座院子,他在正院的长廊下等了两个时辰,南景才扭着身子从后院出来。
中年男人问道:“怎么样?”
南景脸上的妆面有些花了,头发也松散了些,那衣服再没了之前的妥帖,在大冬天的日子里,甚至能看到少许别样的风光。
中年男人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南景倒是毫不在意的样
子,直接拿着帕子开始擦妆面。
“嘴硬得很,我打了好几十下,他一声都没吭。”
“皮肉之苦对他来说是没用的,俞宗禄不是什么柔弱书生。”
南景擦完了脸,走到长廊下,借着雨水洗了个手。
中年男人有些看不下去,多嘴道:“雨水不能用,回头手该生倒刺了。”
听闻此言,南景直接笑出了声:“迷信,这无根水还有这种作用呢。”
南景的帕子用过了,他嫌脏,便伸手问中年男人要帕子。
中年男人哪有这种细致的功夫,他坐着没动。南景也不跟他客气,把还湿着的手,直接抹到了他的外袍上。
南景是个没什么距离分寸的,他站得离中年男人特别近。几乎都要贴上了。
中年男人余光中瞄到那白皙的身体,他就跟炸了毛的猫一样,立刻就往后站了起来。
中年男人快速的把外袍解下来,挥手丢到南景身上,将他盖了个严严实实。
南景被他的反应弄到哭笑不得:“怎么?嫌我脏啊?”
南景脸上做出一副受伤的表情,仿佛不知是在说中年男人嫌弃他手湿,还是嫌弃他身子脏。
中年男人没接他的话茬,而是从怀里掏出一个黑瓶,放在两人面前的桌子上。
“严刑拷打对俞宗禄来说,不过是隔靴搔痒。这个药,给他服下去。”
南景扫了一眼,并未去拿:“什么东西?”
中年男人恢复了那副严肃的表情:“这个你不用管,你只需灌他服下去,然后等他发作的时候,再跟他说,俞清松也服了这个药,要是他想让儿子活着的话,便把兵符交出来。”
对于俞宗禄这种人来说,皮肉之苦实在算不得什么,杀人嘛,就得诛心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