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怀安与沈慧玲夫妇把女儿姜昕接回家后,让她先倒倒时差的好好休息几天。
等星期天的时候,再把姜家其余人喊过来,吃过晚餐后再谈。
姜昕觉得好好休息这个话,对现在的她来说只是个奢望。有了这个孩子后,她就没睡过一个好觉。
从最初的间隔两三个钟头就喂一次奶,到现在满床翻滚的睡觉模式,她过日子就是一个熬。
她也请过保姆与看护,可小家伙的性子真的特别难搞,已让数人从她这里受不了的辞职。
生活就像场被暴打后屈从的游戏,姜昕已经妥协认输。
小家伙学会走路后,就对这世界充满了探索不完的精力,根本不怕危险。
回来的这几天,姜昕带人封了家里的楼梯,只乘电梯上下。但凡有尖锐边角的地方,也全贴上了防撞条。
这样平静的过了几天,姜家的聚众晚餐就要开始了。
五点多的时候,姜昕换了套雾霾蓝的丝质套装,搭配双白色平底凉鞋,就带着孩子来到楼下大厅里准备迎人。
最先回来的是姜昕的弟弟姜超,他推门而入时,厅中恰巧响起姜昕凶孩子的声音:“都说这个是危险的东西,不能给你玩了。”
并着怒喊声落下的,还有孩子呜哇的哭声:“嘚嘚嘚……妈妈……嘚嘚嘚……”
“嘚什么嘚,再嘚也不会给你的!”
姜超因姐姐姜昕此刻的行为,想起了整个童年被她支配的恐惧感。悄悄换好鞋子猫腰前行,想上楼去躲阵清静。
谁知姜昕很快扭头过来,朝他指了指厅中的沙发处:“过去坐下,我有话和你聊。”
“哦,好的。”姜超几乎本能的挺直身板,走到沙发那儿坐下。
片刻后,姜昕用个小玩具暂时哄住孩子,把他抱着坐在了姜超对面。
“姐的事,家里好像已经不准备再提了。你呢,是怎么想的?”
姜超的眼神,瞬间没了轻快。大姐姜柔与二姐姜昕,性子完全相反。她文静害羞,不爱出门。
小时候姜超被二姐姜昕狂揍时,都是大姐姜柔劝止护着的。
姜超也恨秦翼,但恨得最多的却是姐
姐姜柔。恨她为了个不要她的男人,把骨血亲人们弃之不顾。
这么的愚蠢,他已经不愿再去想她。
“还能怎么样呢,人是自杀的。顶多以后跟秦家,老死不相往来。再说姐嫁过去三年,连怀都没怀上过一次,谁还能拦着人家要孩子呢。”
“咱们家也去过秦家讨要说法,可他爸妈说秦翼早就对姐提出了离婚,是姐硬拖着不肯罢了。爸妈好不容易才走出来,可别再折腾他们了。这事啊,就这么翻篇吧,今晚的主题可是你怀中的小鬼。”
姜昕胸中又泛起难受,姜家人都特别保守。呆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从不过界,不求什么大富大贵,只求保住家业不堕,日子能过得去就行。
而且,姜超的话也在理。爸爸妈妈的心情与身体,她也要顾着。
在姜昕的沉默不语里,姜超把视线看向了她腿上的孩子。
“商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两年前那会儿,哪怕意思意思的假装提一嘴亲,把场面上的圆一下都好。咱们姜家也不是那拧不清的,真会咬住不放的高攀他们。”
姜昕不想听这个话题,抱起小家伙朝姜超递过去:“你看一下,我去厨房帮帮忙。”
等姜昕走后,姜超托住小家伙的两边腋下,把他举高着对望:“小鬼,我很想把你揍一顿的让你父债子偿,母债也子偿,你说好不好。”
小家伙左右望了望,可能是看不到妈妈。嘚嘚嘚的焦急几声,就开始扭动身子推搡与挣扎。
姜超耐着性子哄了几句,得到小家伙一顿啪啪啪的打脸后,立刻抱着他起身往厨房那儿走。
边走,还边喊:“姐,这小子太难弄,还是你来吧。”
姜昕刚拿起东西想帮忙,听到这声又赶紧放下去洗手:“你小时候比他更难弄。”
沈慧玲与煮饭阿姨也跟着笑了笑,忙催促姜昕出去哄孩子。
有了孩子后,时间与自由就再没有属于过自己,姜昕也只好出去带孩子了。
六点多钟时,姜怀安领着大哥夫妇并他们的子女姜越与姜瑶,二哥夫妇和他们的儿子姜祁走进门来。
喂好动的孩子吃饭,是个特别磨人的
事。才一坐下,小家伙就抓住两只瓷羹,把他够得着的碗碟敲得叮当作响。
姜昕抽走他手中东西,抓过边上的筷子对着他的手背就是一顿抽。
可他不打疼就不怕人,倔性极重的偏要去抓。姜昕干脆把瓷羹放在他手边,他敢碰一下就用筷子抽一下。
直到被抽疼得哭出来,小家伙才终于死心的收回手。
“妈妈……打打……”
“嗯,你乖乖听话别乱动东西就不打你。”姜昕帮他擦干了眼泪,才有空看向围桌而坐的姜家人:“这孩子太倔,不这样打几下他能把菜碗都掀了。”
姜昕的堂哥堂姐们忍不住笑开,伯母们也捡着好听的把孩子猛夸一顿,一时气氛到也热络。
姜昕在饭桌上没时间顾别的,她要忙着先喂饱小的,才能自己吃饭。
因着顾及她们母子,这顿晚餐吃得特别耗时。
吃完晚餐后,姜怀安让阿姨在餐桌上摆好茶具,又摆上几个果盘后,就率先打开了话头。
“今天不提姜柔的事,主要是说这孩子的事。大哥二哥,你们有什么好的处理方法都说说看。”
姜昕听着这话,低头看着怀里玩着她项链的小家伙,心头狠狠一酸的把他搂紧了点。
姜家大伯喝了口茶,才缓缓道:“肯定不能总这样藏在家里不给出去的,可主动扬言说这孩子是商家的也不妥。万一商家并不想认下这个外边的私生子,我们岂不是把脸白白送上去给人打。我们姜家不是那不知耻的人家,并不想高攀了他们。”
姜昕因一句外边的私生子而心头复杂,却也懒得去反驳了。
片刻沉默后,姜家二伯也开了口:“对外就说是领养的吧,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如果商家知道了这孩子是他们的,也默认了我们的对外说法,那咱们就没什么可再担心的,姜家又不差钱养孩子。”
姜怀安侧眸看了眼难得安静窝在女儿怀中的小家伙,也不是讨厌的不想要他,而是太恨商家毁了小女儿本可以拥有的平顺人生。
两年前事发后,商家老太太居然想用钱来充做道歉的补尝一番。他姜怀安又不是在卖女儿,他们商家简
直欺人太甚。
“我想把孩子直接送过去给他们,凭什么要帮他们白白养孩子。他们商家恶心了我,我也想恶心回他们。再说,昕儿还年轻。没有这个孩子拖累,将来要是能遇到个合心意的……”
“爸!”姜昕忍不住抱着孩子起身,打断了姜怀安还未尽的话:“孩子不是报复的工具,如果您实在不喜欢他不想看见他,我可以带着他搬出去住。另外,我也不同意二伯的。这孩子也许连他爸都不想认他,如果再连妈也不认他,那也太惨了。我让姜家蒙羞了,在这里给大家说声对不住。”
边说着,边抱着孩子朝姜家人深深的弯下了腰。还不等有人说什么,又抢着道:“关于这孩子,我既然是他的妈,那就由我来做他的主吧。天底下没爸的孩子那么多,不也一样长大。他们不最好,如果来抢,我也不怕他们。最后,我要去给孩子洗澡,你们慢聊。”
说完,又是一个鞠躬致歉,才抱着孩子,不顾妈妈沈慧玲的泪喊,往厅中电梯那儿走去。
她在国外已经避了这么久,不可能因为忌讳商家,就永远不回来。未婚生子会给姜家带来嘲讽,她回来之前就有想过。熬过一阵就好,没有人会死咬着一件事嘲,总会有新的嘲点诞生。
可让她最难受的是,爸爸居然是不站在她这边的。看来搬出去住是势在必行的,只是她手头上根本没什么钱。
两年前事发时,她才二十五岁,刚毕业没多久。还是个朝家里撒撒娇,就坐等帐户上进钱的啃老族。
而现在,她未婚生子已经是给两老丢了大脸。实在是做不出厚颜向他们要钱,把她自己连这个孩子给一并养了的事。
看来人缺什么都可以,唯独不可以缺钱。只是在孩子根本丢不开手的现阶段,又不能厚着脸皮要家里帮着照看的情况下,她要怎么去赚钱呢?
姜昕有些发愁,也是从这天开始,因为跟爸爸说过狠话,她把自己跟孩子关在楼上好几天没下来。
在这几天里,她把自己值钱的手饰,还有那些年商家老太太送的玉佛珠宝翡翠什么的,全都收进个中大包里,准备外出去趟典当行。
人要有钱,腰杆才硬。都活到这步田地了,脸面不能当饭吃。
收拾齐整后,姜昕拜托妈妈帮她看几个钟头孩子。
沈慧玲见她一幅外出打扮,理着她垂在胸前的卷发,轻声叹道:“嗯,回来这么久,是该出去透透气了。孩子有我呢,你只管放心。咱们也已经过成这样了,怎么痛快就怎么玩吧。只是别再整出什么花样了,我心脏受不了。还有你爸爸那儿,他说的只是气话,你别往心里去。”
姜昕懒得向妈妈解释她外出是要干什么,便嗯嗯几句应付过去。
开车出门时,正好是晚六点。
到达市中心的繁华路段后,姜昕跟着手机上搜索到的地址,不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家典当行。
对接待的人说明来意后,姜昕被请进间房里坐下等待。典当东西要先验货,验完还要问明是死当还是活当。
姜昕选了死当,签好书面文件,又坐等了近十来分钟,手机绑定的银行帐号就发来入帐信息,一千二百多万。
姜昕清楚自己或家人买的那些珠宝手饰,究竟价值几何。这里边占大头的,还是商家送来的。
这些钱有些屈辱,但姜昕丝毫不介意。只是这点钱,连买幢像样的楼都不够。而且也不能留在手中坐吃山空,要想办法让它钱生钱才是长久之计。
想来想去,见也难得出来一趟,姜昕便打了通电话给好友吴桐。几句短聊过后,约在了雅阁会所见面。
八点半时,两人在地下车库里碰着面。一个大大的拥抱结束,才并肩朝里面走去。
高大帅气的迎宾看见她们俩,露出个好久不见的眼神与浅笑。
雅阁会所非富贵不入,蓝金白的三色装潢,把一个本是纸醉金迷的奢靡场所,整出了股高冷的贵气感。
因着两年没见,吴桐有些止不住的兴奋,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酒。
姜昕拦过没用,也就不再废什么唇舌。她跟吴桐,一个是名声不好的姜怼怼,一个是上头有个强大姐姐,怎么也比不过的自我放弃者。不知怎么就看对了眼,稀里糊涂到如今。
酒过三巡后,吴桐带着点醉意的又抱过来拍拍姜昕
的背。
“你姐的事,节哀吧。为个男人,不值当。”
姜昕不敢乱喝东西,只捏了块水果在吃。
“桐桐,嗯……你有什么赚钱的门路吗?”
“哈……”吴桐拍腿大笑:“这话你该去问我姐。怎么,跟家里吵架没钱用了,帐号给我……”
姜昕一把推开她的手机,低声问道:“那沈鸿呢,放下了吗?”
吴桐颤了颤手指,压下心头的那股子寒意,笑了:“那么个破男人,一脚踩着我,一脚还明显想去折高枝。商靳的女人都敢去沾惹,他不死谁死,还念着干嘛。”
姜昕细细的打量她,神色柔软的摸上她发顶:“当初可是哭得那么伤心的,能放下就好。”
吴桐嘴角瘪了瘪:“那是我傻,看看人家蒋妤。几天前还睡在一张床上的,结果葬礼上半滴眼泪都没流。你呢,被沈家那群王八蛋给……”
见姜昕好像也没恼,忍不住往她肩上一拍:“咱就当被狗咬了口,没事的。”
“嗯。”姜昕点点头,看了看时间。不知道小家伙在家里怎么样了,有些坐不住。可也两年没见吴桐了,她也挺想她。
她生了个孩子的事,还没告诉吴桐。因为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也就一直拖到现在。
忍着酒香陪吴桐一通瞎聊胡侃到最后,姜昕把这两年来的圈中趣事也知道得差不多了。
临散场时,在雅阁的正厅里。姜昕与吴桐,碰见了个熟人。对方带着七八个人,满眼的不怀好意。
不是凑巧,是有人把她们在这里的消息告诉给了蒋妤,她是专程来堵人的。
“哪个王八蛋干的好事,姑奶奶在这儿消费是没给钱吗?”
这世上总有像蒋妤这样,明明开局比一般人好得太多,却把一手牌打得稀烂的人。
她给商靳戴了绿帽,把商家人的脸面扔在了地上踩。
那么这两年来,她和她身后的蒋家,可还好?
想来,应该是不太好。否则,怎么会时隔两年,还一脸怒色的专程来堵她们。
两年前她和商靳睡到一起的事情被散播开后,大肆抹黑她名声的。除开沈家的人,还有他们蒋家
的人。
毕竟把她推到众嘲的高峰去,可算是给蒋妤的出轨与被退婚解了大围。
而且还趁机抹黑她和商靳早就有了手尾不干不净,蒋家是不堪忍受这羞辱,才放弃商家给女儿重选婚嫁的。
呵,倒打一耙的手段太低劣。
“哟,姜昕,这两年过得可还好?听说你姐姐死在了外边,不会是受你霉运的影响吧?”
这句话可真够捅心窝子的,姜昕闻到了嘴里的血腥味,手骨也攥得咯咯作响。
“蒋妤,你的嘴巴是不是吃过屎,不知道死者为大吗?”
敌方有八人,我方只有两个,还有个喝到快站不稳。姜昕不会傻到跟她们撕扯,冲过去拉拽吴桐时,趁机把蒋妤也扯住的避入了大厅就近的包间里,并迅速反锁上了门。
手臂上有些抓伤,但并不碍事。
挨着大厅的包间,大多数时候没有人会选,因为太跌份,所以里面黑漆漆的。
姜昕将喘气的蒋妤丢向地面,打开手机按开亮光,才有空上下打量吴桐:“有受伤吗?”
吴桐咬着牙点点头,冲起来又想去撕打蒋妤,姜昕忙把她摁住:“你打电话喊你家里人来,我报警。”
蒋妤坐在地面喘气,被她这顿操作给惊到:“用得着报警吗,你不要脸了?”
“习惯了。”姜昕说,“你也没有。我们两个没脸的垃圾,不差再给圈子里制造点笑话。”
说完,姜昕自己都忍不住笑了笑,然后真的打起了报警电话。
蒋妤想走,但姜昕哪里可能让她走得成。蒋妤也拿出电话想打,也被姜昕给一把抢了过来。
最后,她气喘吁吁地靠墙整理好衣裳与头发,没忍住自嘲一笑:“我蒋妤怎么沦落到跟你们这种档次的人,纠缠不清的地步了?”
“谁知道呢,反正不是我去请的你。”姜昕也为她感到唏嘘,但自己作死毁掉了人生,又能怪得了谁。
等待警察过来的时间里,蒋妤与吴桐都找了位置坐下,只有姜昕是守着门的。
将近四十分钟后,警察还是没来,姜昕就知道外边有人处理了。
雅阁会所里有人能通知蒋妤她们在这儿
,自然不会在自己的地盘里让她出事,让自己的生意场所出事。
又过十多分钟后,蒋妤也猜到了警察不可能会出现,气势便又回来:“跟你们这种人计较,还真是跌份。”
她已经让她们流血见伤,吴桐也打了电话喊人过来,还留在这儿干什么,是真嫌脸没丢尽吗。
“我们也回吧。”姜昕见蒋妤起了身,也过去扶着吴桐,朝已被拉开的门外走去。
“昕儿,就这么算了!?”吴桐盯着前边蒋妤的背影,有点咽不下这口气。
“嗯,狗把咱们咬了一口,咱们也不能咬回去。放过这群牲口吧,牠们只是日子过得太无聊了。”
“昕儿,你真是个善良的人。”
“嗯。”姜昕很满意吴桐的配合,无视了被气得回望着她们的蒋妤,往前继续走去。
她已在前姐夫与他的情人那里,见识过什么叫真正的人间险恶。蒋妤这种顾及家世脸面,拿捏着尺度的报复,根本不算什么。
“姜昕,等一下。”
大概悲伤可令人成长吧,姜昕觉得自己现如令比起两年前来,真正是宽容许多。
所以,她半点没动怒地扶着吴桐转身望着蒋妤,叹了口道:“还有什么就一次性说完吧,我不想和你再有下次见面了。”
蒋妤看着远处推门而入的男人,想着他杀人不眨眼的狠辣。想起与他定婚时,他看她跟看垃圾一样的眼神,忽地就笑了。
“姜昕,用我不要的男人是种什么滋味啊。像那种人,哪里有心。还不是睡完了,就把你当垃圾样的扔到一边。”
姜昕已有两年不怎么怼人,功力渐退。再说,带娃太累,也没这精力。
便淡淡回她一笑:“宽肩窄臀,器大活好,还不用花钱的白嫖一场,挺享受的。”
说完,她转过头来继续扶着吴桐往前走,却感觉到她整个身体在颤抖。
刚想问她怎么了,无意中一个抬眼,却看见前边不远,有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屹立在那处。
穿着件浅灰色的衬衫搭配黑裤子,很随意地挽着袖子。正握着手机在耳边通话,身后有五六人保持着安静的等待。
少年时
的商靳,是骄矜傲慢的。而现在的商靳,已然褪去了那股青涩。因经历世事而在不觉意间,变得稳重与狠辣。
对于商靳这种人,可以用段很简单的话来形容他的心态。
我努力站上峰顶,就是为了俯瞰众生渺小。鄙视完你们再审视自己,然后转身,朝更高的地方走去。
姜昕一时怔住,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是巧合,还是其它,她不得而知。
男人在沉着嗓音的通话中,微微掀起眼皮看过来一眼。仅仅只是一眼而己,便让姜昕回忆起了身体被他狠狠撕裂的疼。
片刻后,男人终于结束电话朝她们走来。
姜昕手中扶着的吴桐,忽然发软的朝地面滑倒下去。她忙着搀扶吴桐,便收回视线懒再看他。
但一双漆黑的皮鞋,却停在面前。
“什么时候回来的?”男人轻启薄唇,眼神瞥向她受伤的手臂。
姜昕没吭声,费力的扶起被吓软的吴桐,让出位置朝前走去。
心里却在吐脏,跟谁搭话呢,跟他很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