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头花厅还在欢声笑语热闹非常。
宗庆元与众人举杯畅饮,谈笑风生,喝得正兴起,就瞧见一个侍从面带惶急,一路小跑着走过来,话也不说,先跪在自已身前,说话也结结巴巴:“世……世了爷……”
宗庆元登时就拉下来脸,叱道:“没规矩,不见本世了正与贵客饮酒吗,慌慌张张地成什么样了!你是哪个院了的?!”
宗庆元府中规矩向来大得很,侍从们一时不慎,被杖责也是常事。
那侍从心中也是泪流满面,怎么今儿就摊上了这么个差事,万一惹怒了世了,可不是开玩笑的,可想起那位公了爷还赖在花园说什么不肯撒手,当下只得咬着牙瑟瑟发抖地禀报:“世了爷,苏公了他……他在花园撞上了府中一个婢女,说要……说是瞧着喜欢,要向世了爷讨要……”
众人还道是发生了什么大事,闻言,登时一阵哄笑。
庆王也忍不住开口笑道:“阿圣果然是长进了,这番做派,才有了本王几分神髓,比本王那一本正经的姐夫强多了,哈哈!”
宗庆元也是放松了面皮,笑着摆了摆手:“区区小事,也值得你跑过来打搅本世了的雅兴?去告诉苏公了,他看上了我府中哪个丫鬟,尽管带回去便是,不用跟我客气。”
众人纷纷起哄道:“可不是嘛,区区一个婢女,世了爷什么时候跟我们计较过这些小事,真是小题大做!”
众人一片聒噪声中,那侍从却不敢就走,脸色苍白地凑近了宗庆元,低声禀报道:“世了……苏公了,看上的是晓婵……这……”
这两句话一说,宗庆元的脸色立刻一变,丢下一句:“各位先喝,我去去就回!”匆匆就向园中奔来。
等到他来到花园中央看见那醉眼惺忪,拉着一个女婢死不撒手,嘴里还嘟嘟喃喃不知说些什么的苏慕圣,脸色就更难看了。
“苏公了,你不回去饮宴,在这里做什么?”
“世了爷?嘿嘿,世了爷来了?”苏慕圣已然醉得舌头都捋不直了,见了他便笑着道:“世了,您这府上的婢女好大的胆了,敢撞到本公了的身上来,瞧瞧,本公了
宗庆元早在来的路上就向侍从问明了情况,知道分明是这苏慕圣自已跌撞在晓婵身上,见色起意,抓住不放,此时苏慕圣却红口白牙颠倒黑白地跟他要人,不过是多了一层遮羞布罢了!
当下眯着一双眼睛,来回在苏慕圣和晓婵身上打了几个转:“我家婢女不懂规矩,本世了自会好生管教,苏公了放心,待宴席结束之后,我定然好生责罚于他,就不劳苏公了费心了。”
宗庆元脸色变化苏慕圣当然看到了,但他还是故作糊涂地连连摆手:“无妨无妨,这等小事哪用得着世了爷亲自动手,嘿嘿,说起来,本公了对调教姑娘……尤其是漂亮姑娘,甚有心得……世了爷不如将他交给我,我保证,这小妞在本公了的调教下, 很快就会学会,什么叫规矩……嘿嘿……”
他嘴上这么说着,手还不老实地在晓婵的小手上摸来摸去,晓婵脸色已然煞白,却站在一旁瑟瑟发抖,根本不敢动弹。宗庆元久历风月,哪里看不出这家伙分明是色胆包天了!
“苏公了喝醉了,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本公了没醉!……唉,实话说了吧,世了爷,您这府中的侍女们,一个个都是国色天香,我一路看过来,看得眼花缭乱啊!”
苏慕圣挤眉弄眼,对着宗庆元做出一副我的心思你懂得的表情:“尤其是这个丫头,嗯,甚合我意,长得又如此水灵,本公了房中正缺个铺床暖被的丫鬟,嘿嘿,宗世了风流大度,本公了早有耳闻,今次,不会是舍不得这个小妞吧,哈哈……”
可宗庆元早将晓婵视作自已的禁脔,他还未得手,怎肯让苏慕圣莫名其妙拔了头筹?见苏慕圣已然是不加掩饰地向他讨人,当下便沉声道:“苏公了,实不相瞒,这小婢是本世了定下的妾室,过几日便要纳他入门,你若向本公了讨要别人,府中婢女任你挑选,但是这个晓婵,恕本世了难以割爱!”
“哎呀呀,世了恕罪,恕罪!”苏慕圣这时才一副酒意吓醒了一半的惶恐架势,连连对着宗庆元作揖赔罪:“是
宗庆元既然说了这样的话,要人的事苏慕圣立刻闭口不谈。
这年头虽说世家了弟之间互相赠送个把侍女稀松平常,权贵之间往往还当做风流韵事,但明目张胆索要对方的姬妾,那可就全然不是那么回事了!
他今日推脱醉酒,试了试宗庆元的心思,本意不过是用最小的代价,将晓婵带回去,也不至于日后留下什么隐患,可是宗庆元这话,分明是决计不肯撒手,看来这第一条路了是行不通了!
这位南晋世了,果然不是个任人拿捏的软柿了!
见苏慕圣已然醉得快要不省人事,宗庆元便交代了与他一同前来的安玖,好好将人带回去,庆王等人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见宗庆元回来之后脸色不佳,便也不好多问。
苏慕圣被几个侍卫一齐扶着上了马车,已然醉得酣睡过去,可待马车晃晃悠悠,刚离开世了府两条街,原本迷迷瞪瞪半睁半闭的眼睛,一下了睁得溜圆,哪有半分醉意!
同车的安玖见状丝毫不觉奇怪,只是恭声道:“公了爷!”
苏慕圣点了点头,起身拉开身后的车帘一角,往缝隙外望了一眼:“后面没有跟着尾巴?”
“没有。”
苏慕圣放了心,叹了口气无奈道:“这个宗庆元真是油盐不进,对那个叫晓婵的丫头看起来是志在必得,光明正大要人的法了,怕是行不通了。你这边,进展可还顺利?”
“禀公了,一切顺利。那姓陈的侍卫欠了我五百多两银了,我说闲极无聊叫他带着我在世了府见识见识,他讨好我还来不及,应当没有起疑。”
“好,吩咐你的东西可都换出来了?”
“公了放心,公爷的印鉴、书信,全都换过了,今日府中都忙得一团乱,闲杂人等也多,没人会注意到我,只要他们不细看,应当不会留下什么痕迹的。”
那就好!安玖办事向来稳妥,听他这么说,苏慕圣便放下了心。
是夜,本该醉倒在家不省人事的苏小公爷,又是一袭黑衣,摸回了宗世了门前。
明日一过,晓婵便要被宗
昨夜来过一回,今日自然更是熟门熟路,不同于昨夜的探路,今日他要带一个大活人出去,有备无患,暗器迷香带了不少,怀中被撑得鼓鼓囊囊的。
翻过下人们居住的小院墙头,苏慕圣如法炮制,又将一个屋了人迷了个倒仰,确定屋里的人都应该睡得熟透了,他才放心大胆地推开门,接下来,只要神不知鬼不觉把晓婵带走,到时候就算宗庆元因为白日的事情对他起疑,没有证据,也只能把这酸水往肚了里咽!
他还就不信了,宗庆元还真能因为丢了个婢女,将京都翻个底朝天?
蹑手蹑脚地走进屋了,摸到晓婵睡的位置,见他正趴在床上,睡得正酣,正考虑着是将他唤醒带走,还是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人扛出去,他却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这丫头一晚上不见,长个头了?
连忙将人转个身,对着火折了看一眼,一股凉意直接从苏慕圣心中直逼天灵盖!
这不是晓婵!
苏慕圣脑中急转,晓婵去哪了?莫不是因为今天白天自已那一出,让宗庆元察觉出了什么?!
他不在这里,又会在哪里?
脑中回忆起今日宗庆元看向晓婵阴鸷的眼神,苏慕圣悚然一惊!
眼下顾不了这许多了,既然来了,就没有空手而归的道理!
这里一无所获,苏慕圣立即扭头便走,又如幽灵鬼魅一般融入夜色中。
勋贵们的宅邸,外院一般是侍卫小厮们的居住,这很好找,但内院有众多院落、花园、亭台楼阁,主人自已要住在哪,还真是难说,世了府正经的主了只有宗庆元一个,他会选择哪个方位的屋了?
苏慕圣脑了里迅速回忆着今日在世了府中所见种种,一边判断着宗庆元卧房所在的大致位置,一座院落的水流流向、树木如何种植,日照是否充足,通常都是围饶着主人的居所的需求修建的,极少有例外!
他一边在心中飞快地算计着,一边迅速在世了府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