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进门时,说书先生正讲道:“莫汗皇朝就近翻越鹤鸣山脉,想趁着柔然大?檀和贺帅对峙时分一杯羹。”
“熟料,预先进山探路的五千名探马,才进进山就遭遇到早已埋伏好的清风寨的义士们迎头痛击,四散逃溃,死伤殆尽……”
元卟离选了张二楼靠窗的座位坐下,点了一壶龙井,几样茶点,静静的听着。
说书先生说的那叫一个?口沫横飞,“众位肯定在想,一群山里的土匪,怎么可能有组织,有纪律的阻击莫汗探马。”
“是啊,是啊。”
“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等的好着急!”
有人响应,说书先生不?急不?忙的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润润嗓子。
“据我所知,当初贺帅抗击柔然入侵,前方战事吃紧。”
“贺三?小姐心系祖父安危,可又没有兵权,无法调兵支援前线。”
“她单枪匹马独闯鹤鸣山清风寨,以一己之力挑战三?大?寨主,寨主季红菱,江湖人称:血修罗,武功高强已达大?宗师之境,武林中难有敌手。”
“二寨主耿思昭,草莽出身?,江湖人称:独臂狂刀,能跟血修罗成为?金兰兄妹,武功高强自?是不?必多说。”
“三?寨主彭东旭,江湖人称:小诸葛,功夫一般,却是个?知某双全的人物。”
元卟离放下茶杯,瞥了眼身?旁的小媳妇,“木槿是不?是早就知晓此?事?”
贺木槿有些心虚的缩缩脖子,声若蚊蝇的小声嘀咕,“我也不?知道木筱会这么冲动,竟然单枪匹马跑去招安。”
“你身?为?长姐,不?知劝阻,竟然就眼睁睁看着她落草!”
“她那叫招安吗?”
元卟离瞪着她,大?有只要她敢犟嘴,就打她屁股的架势。
贺木槿起初被她吓人的气势唬住,可转念一想有觉得不?对!
她梗着脖子呛声,“先不?说木筱是否落草,可她数次带人阻挠莫汗皇朝探马也是事实。”
“我觉得,只要一心报国,无论?是?么方法都可以。”
“难道
阿离就想腹背受敌?双向?开战吗?”
元卟离岂会不?懂这么浅显的道理,她无奈的长叹道:“你啊!就等着谏官弹劾吧!”
“弹劾就弹劾,一帮子只会耍嘴皮子,屁用不?顶的东西!”
“沧澜皇朝就是太过于重文轻武,才导致被柔然大?军侵略的还无还手之力。”
贺木槿很是愤慨,皇朝内部孱弱,已经从根子上坏掉了。
居安不?知思危,直到现在都在沿用门阀制度,搞得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的局面。
从此?次战争中,元卟离也看出沧澜的政治体系存在着很多弊端。
现在正是处于一致对外的时候,根本不?允许她大?刀阔斧的改制,一切还要等打败柔然才行。
“抱歉,阿离,是我说的太急切了。”
“你别放在心上,你做的已经很好了。”
贺木槿知道自?己的话?说重了,主动握住她的手轻声安慰。
“木槿说的没错,沧澜积弱已久,又重文轻武,权利过于集中在世家大?族。”
“这样的国家即便富足,看在他国眼里也不?过是一只待宰的肥羊。”
此?次算是二人第一次开诚布公的讨论?国事,也是贺木槿第一次直面沧澜政治核心。
二人你来我往讨论?许久,更是谈了不?少诱发战争的原因。
等她们去视察防御工事时,已临近傍晚时分。
燕王阎焕听到属下禀告,立即前来迎驾。
他看到一袭白?裙,怀抱雪狐的元卟离,以及她身?旁做男子打扮的贺木槿先是一愣。
旋即躬身?抱拳施礼道:“老臣参见陛下,贵妃娘娘。”
“燕王无需多礼,此?次还要劳烦您千里驰远,拱卫皇城,朕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对面的老人虽然身?体健硕,一身?戎装,花白?的双鬓,沟壑蔓延的脸颊,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眸依旧锋锐似虎。
元卟离把?阿玖交给春花,携贺木槿在新建起的围墙上视察。
贺木槿虽是带着系统穿越而来,可她前世好歹也是个?现代人,对城防建设还是有些了解。
“老王爷,本宫有
一事不?明,还望您老解惑。”
“贵妃娘娘有话?请讲。”
“您为?何不?在城垛上设置一些可循环利用的城防设置?”
燕王阎焕皱眉,也不?是他瞧不?起女人,但身?为?后?宫娘娘,本该安分守己,却要在城防上指手画脚的添乱。
元卟离看出阎焕的心思,可她更了解自?家小媳妇。
如果?不?是想到?么好办法,小媳妇轻易是不?会开口的,她接口道:“木槿可是有?么好主意?”
有人接话?,事情就好办!
“好主意说不?上,但愿能帮上一二。”
“臣妾之前也与陛下一同参观了城墙,城墙内部中空用于士兵尽快蹬墙调动。”
“其实完全可以利用一部分空间,错落开设大?量弩孔。”
“把?中小型床弩设置在里面,弩孔仅容纳调整发射角度所需大?小,不?但在有限的空间增加攻击力,也能更为?有效的杀伤敌人。”
“当然也可以开设剪刀口,由士兵控制绞盘,使两把?锋利的大?刀如同剪刀一样不?断开合。”
“不?但能剪断攻城云梯,减少敌军攻上城头的可能,也可以对敌人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
她从城墙到城垛的改造建议提了许多,就连一旁跟着听的燕王阎焕都从做开始的厌恶后?宫干预政事,到现在跟她讨论?详谈,无一不?证明她的能力和才干。
“娘娘所思所想真是让老臣茅塞顿开,不?知这些可是贺帅所授?”
贺木槿笑得腼腆,既没承认,也没反驳,就让他继续误会去吧!
有了她的建议以及画的草图,燕王立即下令整改。
又看了一些囤积的军械,一行人准备回宫。
燕王阎焕担心晚上不?安全,一定要亲自?带人护送女皇和贵妃娘娘回宫。
即便是坐在马车里,贺木槿依旧掀起窗帘与骑马的阎焕交谈。
“老王爷,还有件事您可能忽略了。”
“哦?娘娘您说。”
“伤员的治疗问题,修养场所,以及军医,药品数量。”
“娘娘无需忧心,军队都单独配有军医,
伤患的问题应该不?大?。”
“这次我们沧澜是防守方,柔然人可能要进行长久战,本宫建议届时让陛下下旨,征调城中所有医者?,在战时同意听从军队调遣,前往伤病员帮助军医治疗伤患。”
“娘娘的想法不?无道理,只有更好地照顾伤员,他们才能尽快恢复再上战场。”
元卟离也开口道:“贵妃的这个?提议朕准了。”
“以后?贵妃无论?想到了?么,都可以跟朕说,朕准你战时参政!”
虽然是私下里批准,也担心她被人说三?道四,特?意从袖袋里取出一块金牌交给她。
这种金牌整个?沧澜皇朝只有三?面,燕王有一面,老国公有一面。
这最后?一面现在也落到贺木槿手中,金牌象征着帝王亲临,也预示着持有本金牌的人,可以代天子行事。
三?人正聊得兴起,只听护卫在旁侧的胡骁突然暴喝,“?么人!护驾!”
“锵锵锵”
整齐的刀剑出鞘的声音响起,一众燕王亲卫围城一圈,把?女皇和贵妃乘坐的马车护在中央。
只见一名黑衣蒙面男子,站在右前方一栋民宅的屋顶,目光冷冷的注视着马车。
胡骁双脚在马镫上借力,一跃登上屋顶就要抓捕刺客。
然而那黑衣蒙面男子见胡骁攻来,也不?迎战,朝马车方向?丢来一物。
与胡骁对了一掌,借着他的掌力迅速后?撤,几个?起落逃之夭夭。
一名亲卫捡起刺客丢过来的小布包呈上。
魏权仔细检查并未发现异常,这才交给女皇陛下。
元卟离打开小布包,里面赫然放着沧澜皇朝军事布防图,以及几封来往书信。
她骤然脸色大?变!
燕王阎焕与贺木槿对视一眼,谁也没有说话?。
只是再启程出发后?,车里车外再无一人敢说话?。
女皇陛下阴郁着脸把?小布包攥的死紧,微微发白?的指节轻颤,预示着她内心的不?平静。
殊不?知,安排人来这么一出的就是老神在在,坐在她身?旁的贺木槿。
回到皇宫,本以为?能看场好戏的贺
木槿,却失望的发现女皇陛下并没有立即召见幽王。
而是按兵不?动,派人调查此?事的真实性。
她转念一想也对,总不?能随便哪个?人女皇一点证据,女皇就不?分青红皂白?的抓人吧。
总归是需要核实!
……
日子一天天流逝,一直留在感业寺里养伤的淮阳王元齐,在贺敏无微不?至的照料下,断臂的伤逐渐好转。
二人在一段时间的相处中,感情迅速升温,在某个?夜黑风高的晚上,终于踏出最后?一步。
那简直是天雷勾地火,一发不?可收拾。
今夜,贺敏照例给他送热水,才刚进门就被元齐扯进怀中。
依偎进他宽阔的胸膛,“王爷,您还有伤在身?。”
“本王的伤早好了,你也用处处小心无碍的。”
脸颊贴着他的胸口,听着他心脏强有力的跳动声,“王爷,您伤好了是不?是就要离开了。”她神情落寞的看着元齐。
元齐叹了口气,“是啊,本王必须回到战场,不?过你放心,你现在已经是本王的女人了。”
“等本王打败柔然大?军,立下军功,就求陛下把?你许配给本王。”
“让你做本王的王妃!”
“真的吗?”
“就怕王爷到时候有了新换,忘记还在这里受苦的敏儿?。”说着,竟伏在他胸口低声啜泣起来。
看她哭得梨花带雨的小模样,真是我见犹怜。
元齐轻拍着她消瘦的脊背,柔声安慰道:“敏儿?别哭,本王的心意难道你还不?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