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卟离可不是个傻子,她能借由贺木槿的一席话,不但敲打了杜太后,更是加重了对淮阳王元齐的处罚。
又怎么会轻而易举地放过,躲在怀里装疯卖傻的小媳妇儿?
她虽然理解贺木槿的所作所为,却也气愤她对自己的隐瞒。
皇嗣,那是一个皇朝的未来与延续!
是她想不要就能不要的吗?
更可气的是,她家小媳妇儿根本就没回答她的问题,还敢给她转移话题。
元卟离冷着脸道:“来人,把邹贺拖下去,流放三千里。”
“朝阳宫参与此事的宫女太监,每人杖责二十。”唯独没说要怎么罚贺木槿。
贺木槿的心猛地露跳一拍,如同小鹿般眼神慌乱的看向元卟离。
这个死女人,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之前不是还好好的一致对外吗?
“还请陛下开恩,她们都是受臣妾指使。”
“您要打要罚,臣妾一力承担。”
“邹太医老迈,流放三千里,是会要命的啊!”贺木槿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半句如伴虎了,她跪伏于地苦苦哀求道。
前一刻还对她柔声细语的女皇,下一秒就能面不改色的取人性命。
元卟离俯身,两指捏着她小巧的下巴,声音幽幽地道:“木槿也知道会死人的啊!”
“那木槿来告诉朕,你一次次的服下避子汤,又会剥夺掉朕多少孩儿的命!”
贺木槿怔愣当场,她从未想过,元卟离会问出如此诛心之语。
她一直以为,服用避子汤就像现代人服用避孕药一样,只是防止怀孕。
难道这里的避子汤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隐秘?
贺木槿脑子里一团乱,突然想到当初邹贺,无数次的提醒她,避子汤有碍生育,能不服用就尽量不要服用的话。
她猛地扭头挣脱元卟离的钳制,脚步踉跄的爬了起来,几步来到邹贺面前。
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几乎歇斯底里的咆哮道:“你告诉本宫,避子汤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说!你说啊!”疯狂的摇晃着他的身体。
邹贺一言不发,任由
着贺木槿发泄怒火。
元卟离蹙眉,难道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她不动声色的制止了,想要说出实情的太医院院使李长宁,打算静观其变,她倒要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邹贺抿紧干瘪的双唇,贵妃对他推心置腹,他却不得不以怨报德,那双混浊的老眼流出悔恨的泪水。
如果他有得选择,他也不会背主,只是这一切都已注定,无法挽回!
邹贺深深地看了贺木槿一眼,那一眼中透露出的悔恨与决绝,几乎要将贺木槿淹没。
这一刻,贺木槿恍然大悟,都怪她还是太天真,有些人有些事,不是仅凭肉眼就能分辨得出。
她颓然的放开手跌坐在地,眼神龙洞的看向大殿外,那抹蔚蓝的天空。
邹贺挣扎着起身,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冲向贺木槿身旁的木柱。
以头触之,血溅当场!
温热的液体溅落在贺木槿苍白无血满是泪痕的脸上,为她平添一抹凄然之美。
元卟离眉头深锁,邹贺的死是她始料不及的,也正好坐实了她的猜测。
只是她仍旧不甘心,沉声道:“给朕搜尸!”
一名禁卫军侍卫,匆匆上前查验邹贺的尸身。
不多时,从他的微微凸起的腰带内,发现一个十分隐蔽的夹层。
从夹层里侍卫找出一枚做工精细的耳坠子,看耳坠子下圆润无暇的蛟珠,就知道此物并非凡品。
【叮】
【任务详情:报复真凶!】
【任务奖励:初级内功;失败惩罚:随机剥夺一项技能。】
贺木槿之前根本就没在意侍卫搜尸的事儿,可当她接收到系统任务后,下意识的抬眼看去。
就看到侍卫手中的那枚耳坠,所有的疑问便都有了答案!
她千算万算,想到了皇后,想到了贺敏,却独独没有怀疑过她!
贺木槿一把夺过侍卫手中的耳坠子细细查看,最终确定她真的没有看错。
即便自己不去亲自查验药渣,她也能大致猜出,其中都多了哪些成分。
侍卫为难的看向元卟离,她只是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
自己则来到贺木槿的
身侧,“木槿可是认出这耳坠子是何人之物?”她放缓了语气,没有再刺激贺木槿。
贺木槿几乎是怒火攻心,死死地将那枚蛟珠耳坠握于掌心,就连耳坠的弯钩刺破掌心都无知无觉!
她只想马上冲到平昌宫,亲口问问德妃,自己究竟是哪点对不起她,以至于要如此陷害自己!
深吸口气,尽量平复下激荡的情绪,声音却还是有些微微颤抖的道:“这枚蛟珠耳坠,还是陛下赏赐给德妃的,难道陛下已然忘记了吗?”
伸出右手,平举到元卟离面前,蛟珠耳坠就静静的躺在她染血的掌心。
元卟离看着她掌心上的伤口,懊恼的抿了抿唇,脸色阴沉的都快滴出水来。
她顺势拉起跪坐在地上的贺木槿,小心翼翼的取过她手里的耳坠,生怕触碰到伤口再弄疼她。
“李长宁给贵妃处理下伤口。”她吩咐道,转头又对刚回来的胡骁道:“去调查一下邹贺进宫后都接触过什么人,有什么怪异之处。”
贺木槿没有拒绝元卟离别扭的示好,心里清楚想要报复德妃,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女皇陛下出手。
而且此事事关重大,不但涉及到自身,还让年逾古稀的邹贺不得善终触柱而亡!
更是危害皇嗣!
她相信,只要胡骁搜集到一些有用的线索,以元卟离的性格,必定会严惩不贷。
不得不说,胡骁的办事效率还是很快的,前后用了不到一个半时辰。
不但搜罗到了足够的证据,更是还有数名人证。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
平昌宫。
此时已被禁卫军团团包围,宫内所有的太监,宫女也都让禁卫军以雷霆之势镇压。
德妃赵梦瑶在花厅等了半晌,也不见贴身侍女送茶过来。
她想要亲自起身出去训斥时,一对熟悉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站在廊下。
赵梦瑶看清来人,不敢怠慢,忙快步上前行礼道:“臣妾恭迎陛下,见过贵妃姐姐。”
心里却是锣咚作响,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她知道朝阳宫被搜宫,也清楚淮阳王回来的目的。
可
按眼前的状况来看,八成是淮阳王又遭了殃。
毕竟贺木槿可还好好的跟在女皇陛下身边。
“赵梦瑶废话少说,本宫问你,是不是你以邹贺家人相要挟,迫使他就范为你做事?”贺木槿一上来的就质问道。
德妃赵梦瑶闻言,脸上笑容不减,轻声轻柔的道:“贵妃姐姐这是何出此言,妹妹可不认识什么邹贺,想来姐姐是找错人了吧!”
“这个妹妹总该认得吧!”贺木槿早就料到她不会轻易承认,拿出蛟珠耳坠在她面前晃了晃。
德妃赵梦瑶还真不是个省油的灯,她惊喜的道:“前些日子,这耳坠子便不知被哪个宫人弄掉了,没想到竟是被姐姐捡到了。”说着,就要上前来拿贺木槿手中的耳坠。
贺木槿哪能让她如此轻而易举地,就如愿以偿拿回耳坠。
她快速收回手,让德妃抓了个空,眯起眼冷笑道:“既然妹妹说是宫人弄丢的,可是这位宫人?”
“本宫瞧她穿的可是大宫女的衣服,不会是妹妹的心腹吧!”完全是一种看你怎么编的口气。
胡骁随手把一名被打的半死不活的,平昌宫宫女丢到德妃脚边,也不知是故意为之,还是无意的失了准头。
满脸是血,浑身伤痕累累的月茹,艰难地仰头看着赵梦瑶,颤颤巍巍的伸出染着鲜血的手,死死地抓住她的裙裾。
想要开口求救,却一张嘴就呕出大口大口的夹杂着碎肉块的鲜血。
毫无疑问,她的内脏破裂,已然命不久矣!
德妃赵梦瑶一眼便认出此人,见她凄惨的模样,瞳孔不由一缩,不过很快就被她掩饰了过去。
“没想到竟然是你!本宫自问待你不薄,你为何要盗取陛下赐予本宫的耳坠!”
“难道你不知道,它对本宫有多重要吗?”她无比失望的声声质问,一边用手帕擦拭着眼角的泪花。
又义正言辞,大义凛然的道:“辛苦姐姐抓到这叛徒,要打要罚全凭姐姐做主。”
贺木槿见过不要脸的,却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她都被赵梦瑶红口白牙,颠倒黑白的辩解给气笑了。
元卟离不耐烦两个女
人的口舌之争,握了握贺木槿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她则沉着脸道:“德妃,其实你承认与否,对朕来说都无所谓。”
“人证,物证俱全,你就算再如何狡辩,也于事无补。”
“朕只问你一句话,你为何千方百计地想要加害贵妃,更是不惜残害皇嗣!”
德妃赵梦瑶的心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她的罪名早已坐实。
女皇陛下的目的不在兴师问罪,而只是要她一句真话!
德妃赵梦瑶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她也真的就那么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她歇斯底里的大笑起来,踉跄着退后几步。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抹着眼泪止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