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冰殿内,玉冰正拧着剑眉听呼邪汇报。
“前些日子动乱,神恩在宫中暂避,可这些日子时局大定,我派人向圣教护卫打听启程时间,谁知他们说神恩并无去意。方才她又派人送信,说请您和仇姑娘前去小聚。”
玉冰略显疑惑,沉吟半晌后才吩咐道,“请她到这儿来吧。叫人盯紧圣教护卫,别让她惹花样。”
“喏。”
仇酒儿并无表情,心中却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要做什么?
很快,阴幸如约造访;玉冰和仇酒儿像是一对夫妻般以礼相待,亲切地招呼阴幸落座。
“不必了。”阴幸一改对待外人时的盛气凌人,甚至带着不易察觉的谦卑。
随后,令仇酒儿和玉冰大跌眼镜的事情发生了——
阴幸退后一步,对着仇酒儿单膝跪下道:
“该与我回教了,圣女殿下。”
……
……
……
原来你打的是这个算盘,真够无聊的,可的确很致命!
仇酒儿不敢去看玉冰的脸色,她极力平复剧烈的心跳,又强行压制血气,好让脸上的潮红褪下。
拆穿她?不行,那玉冰仍会起疑!
嵌在掌心的手指几乎将手掌刺破!
“这是你的想法,还是圣教的意思?”
玉冰其实很淡定的,因为他一开始就看穿了把戏,可仇酒儿的话一出口,他就淡定不下去了。
“酒儿?!”
阴幸勾出一个恬淡的微笑,“当然,是圣王的意思。”
“如果圣教真的希望我来假冒圣女大人,我也没意见。可是……”仇酒儿盯着她无奈一笑,“我不觉得圣王冕下会委托你传达这么重要的指令,夜雾小姐。”
玉冰率先松了一口气;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酒儿承认了自己是伊尔黛。
而仍跪在地上的‘阴幸’嘴角一扯,“您……别开玩笑了,我是您的阿幸啊。”
“没想到是你,八夜雾。”玉冰长叹一口气,“起来吧,我早知道你不是神恩了。没想到八氏门为了抢走酒儿,竟会不惜手段地拿前圣女当枪。”
仇酒儿比八夜雾还震惊;冰沨竟然知道?!
仍是阴幸姿态的八夜雾站起身,面色阴暗地睨着玉冰冷哼,“你早知道?”
“宗府内有军团级别的交战,如果我是圣教,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地派人将神恩带走。”
八夜雾咬牙,又斜眼看向仇酒儿,“你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第一次见到你时。”
八夜雾气急败坏,“我的《千变》是完美无缺的,怎么可能?!”
仇酒儿无奈反问,“需要我一一举例吗?”
“没想到这次失败了。仇酒儿,你上次害得我颜面扫地,我不会就此罢休!你们等着!”(颜面扫地之事:见章节‘乱世之兆下’)
八夜雾拉起裙摆,恶狠狠地转身离去。很快就听到圣教护卫队集体移动的声响,像是要出宫返程了。
仇酒儿暗中歇气;八夜雾虽惹事了,最后甚至威胁恐吓自己,但至少玉冰不会有疑心了吧……
仇酒儿看向玉冰,没想到凤眸中蓄满怒火,正危险地凝视着自己。
“疼,疼疼疼……怎、怎么了?”
仇酒儿被猛地摔在榻几上,后背震得一声闷响。上次玉冰对她这么凶,还是在两人确定关系前他在四方岛吃醋的那个晚上。
难道伊尔黛的身份暴露了吗?!
仇酒儿柔声央求他,“冰沨,你吓到我了。”
“你知道你刚才在说什么么?如果圣教希望你去顶替伊尔黛,你会选择答应?”
“啊这?”仇酒儿赔笑,“我去做卧底帮你啊。”
“啧,你把圣教想得有多简单?!”
厉吼吓得仇酒儿长颈一缩,合上眼睛不敢见人。
“你太自私了,关键问题上从不考虑我的想法,我已经不止一次提醒过你了!”
仇酒儿委屈巴巴道,“圣教又不可能找圣女替身,我就随便一说。”
“你怎么知道不可能。”
仇酒儿瞪大双眼,无措地看向玉冰;圣教在找……我的替身?
“召唤你的魔藤出来。”
听着恋人冷酷的语气,仇酒儿很是心酸,眼前都雾蒙蒙的了。珠红色的魔纹被点亮,一小束鬼棘魔藤缠上她的手腕。
“果然。”玉冰按住仇酒儿的右手,恼火道,“右手上的魔纹不见了,你用它去杀沈世湄了!我不知道你是怎样做到的,可为了沈世湄一个垃圾牺牲你的‘本源’,值得吗?!在决定付出代价前你为什么不和我商量?”
仇酒儿更委屈了,“你分阴一直都不在!”
“呼赖一直都在暖冰殿守着,别说你不知道我把他留下的原因!只要你想,你永远都能找到我!”
仇酒儿气得眼圈都红了。
“哭也没用。若早知你杀沈世湄的代价,我当初根本不会同意你动手!”玉冰将人从榻几上抱起来,沉声道,“你太不爱惜自己了。我要重罚你,谁来求情也没用。”
*****
与此同时,结束朝会的沈世嘉踏入宫殿,没时间给他歇气了,堆在桌案上的奏折比头顶还高。
太监们掀起层层珠帘和薄纱,沈世嘉大步踏入书房,可一道身影不期然地出现在他的长桌边。
是个头戴宽檐帽,背穿黑云披的男人,他转头看向沈世嘉时唇边还勾着玩世不恭的浅笑,神色间写满了落拓不羁。
面容苍白、唇色微红、眼眸深邃,他虽不及玉君之流俊美,却也十分干净清秀,是会赢得女孩子芳心的类型。
“呦。”
很不着调的招呼声。
沈世嘉略显惊喜,“你在啊?找了你好久,我还以为你连报酬都不要了呢。你们都下去吧。”
闲杂人等都退下了。
“怎样,景厚公不好对付吧?我还等你求我增援呢,不愧是神学殿丹学院第一天才水子哥。”
男人无奈浅笑,“别叫那个外号,人家还以为我是给陛下打水的小厮呢。咱也不是什么第一天才了,神陆人才济济,早把我挤没影了!”
“我听说药王谷有个叫南宫斐然的小孩挺不错……对了,你要回神学殿了?听说你留在丹学院当助教了?”
“嗯。”男人熟稔地寻位落座,吆喝着,“别说我了,报酬呢?不给报酬,你以为我会来皇宫里绕圈圈?”
“接着!”
男人接过储物魔导器,一样一样地查起来。
沈世嘉新奇道,“怎么,我还能少给不成?帮我解决一件大事,不会亏了你的。”
是啊,大事,盘踞在元心大陆北部的景厚公府被眼前这人屠了。
三公之一的景厚公不及敬献公势力雄厚,但可不是什么小虾米,普通的跨大陆级势力可要不了他的命。
“水自清,咱们也是老相识了,留个联系方式吧。下次有好事再合作,报酬好说。”
原来男人名叫‘水自清’。
人家还忙着清点报酬呢,心不在焉地回道,“元阴大陆,秘机。”
“秘仪下属的三大公会?呵,你还混公会玩呢?幼不幼稚啊。”
“要你管。”水自清起身,朝沈世嘉扬了扬下巴,“走了,有事找我,拜。”
沈世嘉一脸嫌弃地朝他摆手。
水自清延着漫长的官道朝皇宫大门走,很快,他身边出现一个无声无息的高手。
“郁大人,有何吩咐?”
水自清将报酬弹指扔给他,浅笑着传音,“交给‘难敌’,让他把教派的事办好。你去盯着他,不用管我了。”
“这……那您身边岂不是没人保护了?”
水自清正目光缥缈地看向宫墙之上,听到传音后目光凉薄地转向他。
高手背后发凉,头埋得低低的,一个字都不敢说了。
“多做,少问。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