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越来越热闹了。
九戈无心打盹儿,感受到灵气转动,她渐渐的清醒过来。终日在洞里、树上、河边等地方背靠猫儿坐着,内里却在调引着灵气。
在灵气干涸的原世界里,这整座山都可谓弥足珍贵,也让她心酸和愉悦。
几十年在她龙生里不算什么,可对于性子急切的她来说真的是煎熬。更不要说这里的食物不抵饱,她还要靠着皇家龙气和自身溢散影响这两种最传统节约有效的方式等待世界的变化,再保证能供给自己的需求,可谓是操碎了心。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
九戈舒服的尾巴露了出来,她一边闲着撸,一边摘旁边的野果吃。
晨起露珠很重,果子皮面咬着也很凉。九戈刚吃几个,就看到多尔衮一脸苦兮兮的可怜样子,大早起来抱着被子去当浣纱女了。
诶,好心酸的感觉。
九戈眯着眼睛事不关己的唏嘘,耳边忽然小姑娘激动的喊声,‘你真的想当琼台女神吗?’
突然出现很吓龙的,九戈捂着自己的小胸脯,“你吓死我有什么好处!”
‘你们是不是在骗我?’
小姑娘语气很可怜,听起来像是要哭了一样。
九戈莫名,“骗你什么?”
‘天尊明明说你想当琼台女神想疯了。’
“是啊,都疯到这原世界里来了。”
‘那你好好教徒弟啊!’小姑娘很不忿,觉得自己被欺骗了。
原世界不是不好,但太多原始化,让她在同胞里只是底层的一个。小姑娘想要和同胞玩,就要有一定机缘的提升自己才可以。她认真的筛选了几百年,得知天尊找她的时候,激动的心里阳光明媚了一会儿。回过神来时,凡人们差点因为没有雨而旱死。
自己一直在小心翼翼的填补过错,并怀揣着极大的期待去迎接有缘者。
结果有缘者来了,巴巴的等了几十年后发现她就这么躺着?
就躺着?
小姑娘气得不行,拿起一块石头砸了过来,砰的自己破碎成粉状。
九戈没想到自己耐下心来,竟然还有比自己急性的,她尾巴甩了甩,“别急啊,努
尔哈赤吃了我的仙鹤腿,内里就比平常凡人不一样。这小子是兄弟里面最出众的那个,但也不是说有多特别,灵气才刚复苏,当然要慢慢来了。”
‘那你快教修行啊!’
“你不懂,从他来到山上就一直在修行,体修。”
先天努力之后天赋都不惊人,按照一般修行者的思维,穷的只能一头死路走到底,有钱的则是拼命砸灵石等好东西充盈自己。但前者到死可能也就比凡人多活些岁数,甚至为此走火入魔坏了心性。后者几乎大半都会因为外力的原因,致使修行过虚,只是徒有其表而已。
修行之路不止一条,最简单的就是体修。
九戈不可能砸大资金去养一个多尔衮,一是她舍不得,二是真正的门派不是这样养起来的。
努尔哈赤吃下仙鹤腿的时候虚岁十三,凡间修行者来说晚了点,但不是太过的糟糕。满蒙的女人不像汉女柔弱,多尔衮自出生就和其他兄弟一样少病健康。十岁的时候就能玩弓射箭,甚至是同龄人之中的翘楚。
多尔衮灵修天赋不拔尖,但他的体格却是从小打好了基础。
体修寒苦,但扎实可靠,做师傅的也轻松惬意。对于才刚成立的门派,要一个能打的大徒弟也是劳逸结合。
借着复苏的灵气白手得一徒弟,九戈的思虑不可谓不周到,闲着还能给她当厨子。
九戈说的很清楚,小姑娘却不笨,丝毫不被话题左右,‘我就是被天尊骗了!’
眨了眨眼,九戈也把话题带回来,“你不信就找他去,但是你下回还这样突然出现,我可以让你真正的被上当。”
‘那不然呢?’
“弄点声响呗。”
‘什么声响?’
“随便啊。”
小姑娘顿了顿,‘不,就是要吓你,吓死你!’
九戈捂着胸口,“好怕啊!”
‘……’
“怕死了!”
‘……别拍了。’
“我拍我自己,怎么了?”
‘随便吧,反正都是平的。’
“……”
空气中陷入莫名的寂静,九戈捂着才发育的小胸脯,有一瞬间的受伤。但她突然想到
自己不真的是女人,脚丫子甩了甩,“半斤八两,谁说谁呢。”
小姑娘也心知如此,说完就跑了。
九戈换了个姿势,侧身拍猫儿,“你也觉得我偷懒?”
猫儿乖巧的低下头,靠着九戈哼了哼。
“掌门!出大事了!”
多尔衮的衣角湿了一半,他浑不在意的踢着跑来,脸上绽放着从未有过的笑容。像是几岁的孩子吃到糖一样,还蹦了一下,“山脚下闹鬼!”
九戈顺手又摘一果子,“这算什么大事?”
“天下竟然真的有鬼,还能杀人灭口,怎么不是大事?”
“咔擦。”
“掌门,天下要打乱了,是时候到我们出山去杀个片甲不留!”
“咔擦。”
“到时候大家都知道苍龙派,不几年就能壮大门派,门生千万了!”
九戈猛地坐起,果子一摔,“天下于危难之间,确实是大事。你入门修行刻苦,也是时候出去见见世面了。”
多尔衮笑容消失,“掌门,我才上山一月。”
“你觉得不够长?”
“弟子这就去收拾行李!”
男人家哪有什么行李,但是怕九戈转眼换口,多尔衮吓的对洞里的两兽都不憷了。被子过了两趟水就当是洗过,丢到一边杆子上挂着。就和上山时一样,腰上挂钱袋,再别上小刀和长剑就是整装出发。
九戈更简单,摘几个果子兜着,跳下山就要走了。
猫儿吼了一声,九戈摆了摆手,背影潇洒无比。
“呜呜呜……”
威风咆哮变得很委屈,猫儿不敢放肆,原地坐下时矜持交叠的前爪都显得无措和可怜。
可惜当事人不回头看,旁边的多尔衮仗着后了几步,长大光明的转身反着走。他长相不差,年轻也有几分粗犷洒脱。从上山来就提着心,做什么都要忍着气,受的最大委屈就是猫儿和小花给他带来的。
虽然它们只是小喽喽,罪不在他,但谁让他身在最底层谁都得罪不起呢?
多尔衮对着猫儿嬉皮笑脸,转身时还拍了拍屁股,迈出的步伐更是招摇肆意。气焰嚣张到小花都跑了出来,陪着猫儿一起原地
坐着,眼睛默默地眯了起来。
无声之间凉意扑来,多尔衮的脚步蹦跶更快了,不过背影有些急迫,“掌门,有什么需要弟子做的?”
九戈想想,“男子属阳,到时候你就堵着门口,让鬼无处可逃。”
多尔衮肯定点头,“明白了,还有呢?”
“没了。”
“……”
下山的时候,多尔衮表明闹鬼的听闻。他当时把被子丢到河边泡着,自己则烧水洗澡去。也是这么来回时,才看见有几位山下有人提着酒肉上来,寻着山路插香供奉,嘴里念念有词的祈福。
富家人都喜欢妻妾成群,这家在几年前收了个良妾,年轻貌美很得宠爱,性子也很活泼。去年秋高气爽时,却在放纸鸢的时候自己摔在水里死了。捞上来时模样大变,府上老爷看着不喜欢,草草给了笔钱厚葬了事,之后无人再提。但没想到此后府上总有东西不见之类的小事,为此还抓了一些仆人丢出去。
一府上气氛紧张,直到今年还有人声称见到了鬼。
此事当即闹得沸沸扬扬,那些道士等人被请过去,结果都没有解决。
所以府上人紧张不已,想到后山里这些年来颇为玄妙,还有一只镇山仙虎。多尔衮看到他们提的东西,都是供奉给这位仙虎,还有仙虎守着的宝贝。
仙虎自然是猫儿,宝贝自然是洞里的九戈。
九戈对此很满意,百姓们信奉猫儿,等到以后猫儿身后的是她,之后就一劳两逸了。两人上门的时候,府上没有任何阻拦,反正每天进进出出所谓的高人有很多。但是两人年纪轻,自然就引着旁人望多两眼。
两个对此目不斜视,直接去到良妾生前的院子。
多尔衮自觉的在门口堵着,手里拿着匕首严阵以待。
反之九戈背着手抬脚进去,想到这里的良妾生的好看,她还有意识的给自己变了个好看的发式。
长发飘飘,裙摆涟漪。
九戈小步子走到堂上一坐,手指在几上敲一下,“出来吧。”
初冬的日子堂上阴风阵阵,九戈哼了一声。一道粉红色的影子出现,倏然像是云烟往门外跑去。
九
戈眉头一挑,“小多让开!”
多尔衮站在原地眨了眨眼,浅棕色的瞳孔变得极深。那张干净还带着少年气息的脸庞,多了几分说不清的柔色。他摸着肩上的小辫子,侧过半张脸轻笑妩媚,“这么好看的小公子,让去哪里啊?”
那嗓子被掐着很细,再顶着那头养了一月冒出来的细绒黑发,九戈手指微动。
鬼上身是很可怜,但她想打人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