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是被直射的阳光晃醒的。
第一时间就是去感应所在空间有多少人,然而回馈的却是各种嘈杂的吵闹。
“一天天就知道打游戏......”
“我草尼玛的买个九块九包邮的裙子还要版型!想您老m——亲您好,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呢呵呵......”
“哎呀买了这么多菜啊?啧啧啧是不是发财了?”
“平价超市搞特价......”
“妈妈我要吃......”
“你个老不死的扫个地都不会......”
“唔!”摔打声抱怨声,一股脑全冲进了他耳朵里,将没有设防的003震得忍不住闷哼一声,双手抱住了头。
一直在旁边书桌前借照顾恩人之机、行正大光明开黑打游戏之事的柳知汐终于发现恩人醒了,连忙丢下打到一半的游戏,上前蹲在床边上,双手搭在床沿,下巴搁在手背上,满目好奇中带着点心虚地小小声招呼:“嗨,哥们儿,你醒了?”
003只睁着一双色泽浅淡的眼眸注视着面前这名陌生少年,一边回顾着昨晚自己昏迷后发生的一切。
虽然异能核已毁,可他本身的天赋异能就是操控时空,简单的短时间内回顾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并非难事。
——比之查看监控视频还要简单便捷。
这已经是他下意识的行为。
数十年的战争生活,身为队长的003,必须时刻掌控全局,尽最大努力避免因小失大的意外发生。
不过这幅画面,在柳知汐看来,就是这哥们儿傻不愣登的,跟他说话他都没反应,一双琥珀色的眼睛也木楞木楞的。
‘别是为了救老姐被人打傻了吧。’柳知汐心里更发虚了,有心要先溜出去给老姐打个电话,找主心骨拿拿主意。
“咳,昨晚谢谢你啊,救了我老姐。”扭头左右张望,柳知汐装傻充愣,假装自己忘了对方身上还绑着的绳子:“那啥,你现在肯定又渴又饿,放心,早饭特意给你留了一份,我先去给你倒杯水!”
说完就溜了。
003并未出声,只是撑着床慢吞吞坐起身,耳边是少
年在外面悄悄摸摸跟人通话的声音。
“姐,人醒了人醒了!”
“没说啥,我瞧着这傻大个儿有点憨,醒了之后那眼神儿愣不愣丁的,我琢磨着吧,会不会就是脑子不太好使,所以才被家里人给丢了的?”
“身份/证?这个,昨晚上我也没顾得上翻他身上那一堆布条条啊,那我现在去翻翻?要是没有,是不是得去派出所报备啊?”
电话那边的柳观月也是头疼。
去的话,担心刚好撞枪口上,不去的话,没身/份/证,在现在这个社会,不说寸步难行,但也差不离了。
揉着突突跳的太阳穴,柳观月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先让老弟去找找看,或者直接问对方本人。
“你自己注意安全,要是发现不对劲,就赶紧跑,别瓜兮兮地等着挨揍。”
眼看出来的时间不短了,柳观月匆匆叮嘱两句,就收好手机整理了衣裳,推开厕所隔间洗手回去。
现在她这份工作虽然累死人不偿命,上班时间也管得很严,可钱多就一切好说。
屋内,听完全过程的003眸光微动,被柳知汐随意丢在洗手间角落里的布条堆中,悄无声息就多了一张薄薄的身份磁卡。
对这些一无所知的柳知汐跑去洗手间翻看,很轻易就发现了身/份/证,翻来覆去地看着,一边还纳闷儿:“还真有啊?昨晚上怎么没发现?嘶,奇怪,这衣服也不像有兜的样子啊......”
奇怪,就很奇怪。
不过管他呢,反正有身份/证就好办了。
倒了水端了盘包子回到卧室,柳知汐根本没想起自己私自翻人家东西不太合适这一点,大大咧咧就到003面前重新蹲下说话:“嘿哥们儿,你叫燕行啊?这姓氏还挺酷的,名字也酷,像大侠!”
柳知汐还挺羡慕的。
哪像他啊,知汐知汐的,谐音窒息,叠名儿汐汐。还有一个难以启齿的乳名:缕缕。
越想越郁闷,柳知汐蔫蔫儿地把卡放在003脑袋边,开始按照老姐的交代办事,不外乎就是先道歉,说明一下绑着他的苦衷,然后再询问对方的信息。
如果对方配合
,并且表现出温和无害,那就可以尝试着解开绳子。
如果对方很不爽,且表现得反感抵触,那好办,就把老姐怀揣着无比心痛留下的那笔感谢费给对方,事儿就算两清了。
实际上003却并未用心应对这个看起来过分单纯的少年。
他在听到“燕行”二字时,也有短暂的怔神。制作身份卡的时候,不过是按照潜意识自行创造的,现在再听这个名字,才恍然回忆起,似乎很久远以前,在尘封的记忆深处,他确实拥有过这个名字。
只是后来他出生成长的星球遭遇毁灭性的劫难,此后他因为天赋特殊,潜力不错,被选入秘密组织少年部,接受严厉而又残酷的训练。
进去时,所有人的名字都被舍弃,最终归于他们的,只是一个个冰冷的数字编号。
003,并不代表他是第三个。
而是第三名活着走出去的“成功品”,这个编号,或许曾短暂地被无数人使用过,又因为生命的消亡重新辗转。
此时忽然再听见这个名字,他才知道,原来曾经的一切,都未曾真的被遗忘。
挺好的。
市人民医院里,此时正有两名警察隔着厚重的玻璃注视着里面躺着的病患,眉头皱得越发紧蹙。
旁边还有两个脖子上围着颈托的青年在说话。
瘦矮个儿说:“警察大哥,这事儿吧虽然论交情,那啥,我们是跟老大更铁。可昨儿晚上我们真就是出门撸个串儿,去巷子里撒个尿,结果不知道谁家狗拉稀,一踩,不就滑了嘛!”
胖子也连连附和,满脸心有余悸:“对啊,谁知道那地儿也没啥大坑啊,咋就摔这么狠!”
他们俩就不说了,直接被摔晕到天亮。老大更狠了,摔得四肢粉碎性骨折!
你说这他妈奇怪不奇怪?!
更奇怪的是,老大醒了,人还躺在手术台上呢,第一时间就是嚷嚷着要报警,说是有人把他们打伤的。
大脑清醒,记忆也无比清晰的两个小弟都要尴尬得脚趾抠出个九层妖塔了。
警察中稍稍年轻那个侧眸看了看胖子,有心想要纠正一下自己看起来比他年轻,可也知道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只能叹口气,对年长的同伴说:“既然两个当事人认知记忆上都没有问题,加上查监控的那边也说,案发周围设备缺失严重,连这三个也只拍到了之前在路上闲溜达的画面......”
所以这事儿,分明就是病房里那人报假警。
中年警察收了手中的笔,单手拎着本子,官方地安抚了两人,等离开了病房,疑惑不解地说:“这三个人,从眼神、小动作上来看,都没说谎的表现。”
年轻警察失笑:“都没撒谎,难不成是三个人都说的实话,只不过当时他们遇到了空间错乱,所以三个人在同一地方同一时间遇到了不同的遭遇?”
这就是个随口一说的闲话,当个无足轻重的小玩笑,中年警察也忍不住笑了一声,摇摇头:“算了,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说不定单纯就是我这心理学全都还给小学体育老师了。”
“小学体育老师表示不背锅哈。”
......
不管重伤的周哥怎么说,与他同行的另外两人都表示没发生过这事儿,周哥暂时又无法提供进一步的证据,那这案现在就立不起来。
病房外走廊尽头的洗手间。
胖子跟瘦子一块儿站在便池前解裤子,一边放水一边唠嗑:“周哥这是怎么了,感觉脑子有点儿那啥。”
瘦子低头捞了一把,神色有点狐疑,嘴巴上随口应到:“确实有点儿,怎么就认定了是被人打了呢?你看他身上的伤,人医生都说了是四肢骨骼瞬间遭遇强压,大概率就是被车撞才有这种效果。要真是人,哪个人能做出这种效果?”
却不想想既然人不能造成这种结果,为什么他们两个就认定了平地上摔一跤能造成这样的后果呢?
胖子哧哧笑,抖了抖水,嬉皮笑脸说:“周哥要报假/警也不知道扯个更靠谱的谎,比如说有车肇事逃逸啊,这样咱们指不定还能恰好找到个冤大头给周哥出医药费。”
瘦子这次却没回话了,反而是又低头掏了掏自己的小鸟,纳闷儿地嘀咕:“怎么回事,感觉咋好像有点儿轻?”
何止是轻,要不是掏出来看,那地儿浑
然就是少了一块肉似的。
胖子却没放在心上,反而嘲笑他是吉吉太小,感觉不到,完了还很自豪地转身把自己的抖给瘦子看,气得瘦子一脚就踹过去。
两人嘻嘻哈哈打闹一通,这事儿也就谁也没放在心上了。
病房中,被绑成个木乃伊动弹不得的周哥再次从短暂的昏睡中醒来,睁开眼直勾勾盯着天花板,干到翘皮的嘴唇轻轻抖动着,隐约可听见一点喃喃:“我要、报仇。弄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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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有个武力值远超常人的陌生男人在,柳观月到底不放心傻白甜老弟,中午只有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也紧赶慢赶地赶了回来。
带回来的饭菜往桌上一放,看着老弟下筷如飞狼吞虎咽,另一个却捏着筷子笨拙却专心地夹一粒青豌豆,柳观月切实体会到了老弟在电话里跟她反反复复强调的“傻”之一字作何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