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蕴娇刚醒,锦玉听到动静,便进了寝宫。
“主儿,殿下还是没有消息吗?”她停在一旁,太子妃从来都不让她伺候她更衣的。
柳蕴娇穿着鞋子,不一会儿站起了身,大剌剌甩了甩袖子,语气平稳:“没有消息哎。”
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柳蕴娇就咬牙切齿。他学东西比自己快就罢了,柳蕴娇大可以当成两人有智商差距,他聪明也怨不得谁;最可恶的是此人自己醒得早还要吵醒柳蕴娇,非缠着柳蕴娇给他更衣,美其名曰是怕自个儿手笨碰到伤口……太子殿下起床的时候,连鸡都没醒啊!
“您不知道殿下去做什么了?”
柳蕴娇收起心头的愤恨,然后在锦玉灼灼的目光下摆了摆脑袋。“我不知道。”
两人的面色一个平淡,一个焦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锦玉觉得太子妃这样想得开,一定是刚睡醒脑袋不聪明,她该特地再提点一下的:“主子,太子殿下已经两日未回来了,殿下没提前告诉您他离开的意图,您是不是该为殿下考虑一下,殿下没准被人掳走了呢?”
自家主子的神色只是微微一变,很快便恢复如初,甚至绽开了笑意:“殿下武功高强,哪会教人掳走啊?”
若她草率地透露晏惊寒“消失”一事,以锦玉的忠诚,定是要把担心两字写在脸上了。她不想让锦玉知道这件事,便是怕锦玉不经意间向某些人透露信息,对他们之后的行动不利。
锦玉愁眉苦脸的,她委实是想不通,太子殿下自打前日出去就再没回来过,太子妃为什么每天还能吃得饱睡得香。上一次殿下离宫数日,太子妃也是这样看得开的,只是两次情况不同,这次太子妃对于殿下消失一事什么消息都没有,为何还如此淡定?
锦玉当然不认为谁有能耐掳走太子爷,她担心的是太子妃又独自一人空床睡了两天,不会觉得失落吗?还是太子妃当真不在意这段感情?
锦玉想起自己每每在太子妃面前说些太子的好话,太子妃就兴趣缺缺地叫自己换个话题。锦玉能怎么办呢?硬着头皮继续说呗。且不说是皇后特地嘱咐锦玉要随时注
意二人的情感动态,就是锦玉自己,都希望太子和太子妃鹣鲽情深,携手白头,羡慕死那些想插足两人感情的坏女人。
旁人都急得睡不好觉了,只有太子妃本人,不急不忙,半点都不带慌张的。
“对了,这两日怎么不见刘嬷嬷?”柳蕴娇想了想,自己有两日早晨起来没得训练了,恰好和她忙起来的时间重合,该不会刘嬷嬷这么识趣,挑她忙的时候告假了?说起来,不用面对刘嬷嬷那张欠钱的老脸真舒服,柳蕴娇甚至想给刘嬷嬷放个退休假。
锦玉压低声音,神色严肃正经了起来:“刘嬷嬷犯上作乱,谋害主子,已经得皇后旨意遣出宫去了。”
柳蕴娇吃惊,“犯上作乱,谋害主子?是什么事啊?”
自从被长公主派来教习自己,刘嬷嬷每日的注意力都在如何把柳蕴娇治得服服帖帖。刘嬷嬷认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能分出心思来犯上作乱,谋害主子?若真有此事,那柳蕴娇一定要夸一句刘嬷嬷老当益壮,宝刀不老。
“皇后娘娘已经查出来了,当初主儿昏迷,便是这刘嬷嬷下的手。大婚后主子七日回宫请安,刘嬷嬷趁机在食物里下了慢.性.毒药。那毒性缓,在您出宫之后才发作,所以一开始都排查宫外人去了,好些天没找着凶手。刘嬷嬷招认一切都是她做的,但是宁死也不说出背后指使者。”
锦玉咬咬牙,刘嬷嬷也是嘴硬得很,怎么用刑都不招是谁指使她做的,听人说刘嬷嬷最后死在暗室了。不过她这般罪大恶极,皇后娘娘还是留她全尸,送返回刘嬷嬷家乡安置。
柳蕴娇知道自己身中浊颜,其毒效在于毁人面容。怪不得那日刘嬷嬷对着她的脸蛋寻思了很久,还说她是擦了脂粉,原来那时她是在疑惑柳蕴娇的面容为何看上去还姣好无损。
“竟是如此。”柳蕴娇心里没什么特别的感觉,是她害了原主,一命换一命,刘嬷嬷这般下场,也罪有应得了。
只是不知刘嬷嬷背后的真正凶手是谁,也不知是谁给原主下了大量朱砂。
朱砂是硫化汞,而汞剧毒,若人中了朱砂之毒,会剧烈呕吐,乃至呕血。朱砂毒性重
烈,且难以清除,但短时间内不会让人毙命,直到中毒者脏器衰竭才会死。机缘巧合之下,朱砂混合了浊颜,双重毒性加持,两者各自的毒性没有得以显现,反而造成原主濒死,柳蕴娇因此穿越过来。
柳蕴娇想起曾经服侍自己的姝莺,会不会与她有关系?可是到底人死不能复生,有些事情无法从死人身上查起,只看未来还有没有其他相关线索的出现吧。
这日的午后,博亨宫急匆匆地送出一道旨意。
皇帝昏迷中转醒,恰逢钦天监求见。钦天监夜观天象,发现中宫天罡星动,常泛紫光,视为大吉之兆,预示着即将有利国利民、泽陂苍生的事情发生。
即将发生的大吉之事,若不是天玄前来续签协约,还能是指什么?
皇帝刚醒便听得如此这般的好消息,遂心生大喜,当即下了旨意,扩大接风宴的规格,凡三品以上官员皆可携带两名以内的家眷入宫,见证续签协约的重要时刻。
彼时柳蕴娇正摆弄着桃枝,听宫人前来禀报,她没说什么,挥手便让人下去了。
如果按照书中所写,这次续签是顺利完成的,由皇帝亲签。但是后来的天玄仍是撕毁了条约,举兵五十万进攻晏楚。
而晏惊寒对她说的,却完全是另一个版本的剧情了。
在这个剧情里,皇帝不签协约,逼由太子殿下签订。且皇帝会千方百计阻拦太子,无论这协约签订与否,太子吃力不讨好,进退两难。
如今齐元帝转醒的第一件事便是下了这道扩大规格的旨意。三品以上几乎都是氏族大家,这些官员以及他们的亲眷有哪个不是说话带几分重量的?光是氏族贵妇之间的闲言碎语,就足够让太子殿下声名俱损了。
柳蕴娇心头冷笑,齐元帝怕不是想请来更多的见证者看太子出尽洋相,也多些口嘴,好与太子殿下清算。
身为人父,能算计儿子至此,也只有这位迷信蒙心,卸磨杀驴的齐元帝了。
“主儿,”锦玉捧着糕点进来,见自家太子妃心事重重地看着将谢的桃花,以为太子妃在感慨万物易逝,美好难再,“瓶中的桃花虽谢了,可树上的还开
得正好。晚些时候咱们再去摘些新鲜的。”
柳蕴娇点点头,想起那个有端懿皇后和桃枝的梦。打算等接风宴过去,摘些桃花送给端懿皇后。
“丫头们在后殿等您。”
柳蕴娇轻轻点头,转身去往后殿。
她找了几个散布在各宫的可靠的宫女,给她做群众演员。
自己这个一心只想当小透明的娃儿都快要成主角了,她给自己请几个群众演员,不过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