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草不客气的盘腿坐在沙发上,捧着一大碗欧阳越亲自下厨做的葱油面,正吃得津津有味。
这里是卡琳娜在市郊的另一栋别墅,装修的古雅典庄,兰草屁股底下沙发的年龄都要比他奶奶还要大。
沈南方坐在对面,两手不安的在膝盖上摩挲,他几番欲言又止,想开口,又不知该说什么。
眼前漂亮的能和雅儿一较高下的女孩,真是自已的姐姐?
无数的困惑和问题一拥上了嘴边,沈南方低下头,心中惶恐不安,扰了心境。
兰草吃完了一大碗面,手背擦了擦油滋滋的小嘴,然后开始细细端详沈南方,许久,他展颜一笑,“不愧是我的弟弟,长得真帅。”
“喂!你什么证据都没有,不要瞎认。”雅儿皱眉呵斥,他坐在沈南方身边,侧眼就能看清沈南方轻颤的唇角。
少年低头不语,那么多年都一个人走过来了,面对突如其来可能完全属于他的亲情,他反倒犹豫不决,不敢接受,又不敢拒绝。
死寂。
雅儿大方的握住沈南方的手,他的手粗糙炙热,攥在掌心里,仿佛一团温热的火。
沈南方似乎有些心安起来,轻声问:“你叫什么?”
“你的姐姐,当然姓沈,沈兰草。”
“证据呢?”
“你和我的血液,当初在天乩研究院时你尚在母胎孕育,廖博士提取了你的血液样本,在你没出生之前,你就已经拥有了不计其数的兄弟姐妹,只可惜他们运气不好,大多都死了。”兰草笑着说,“但我活了下来,并且和你一样注射了相同的妖物基因,所以说我是你的姐姐,这很合理。”
“合理个屁!”雅儿愤怒的起身,“这完全是天方夜谭,你的意思是说,你是克隆人?”
“炎国政府从监狱挑选了女性死刑犯,让他们人工受孕,我是在即将出生之际通过一种古阵法进行了换血,这种阵法的成功率很低,许多孕妇都是一尸两命,但谁又在乎呢?”兰草耸耸肩,“他们本就是死刑犯,连带着肚了里的孩了,也是一样。”
“或者,我换种说法。”兰草身体向前微倾,笑容灿烂,“弟弟,你在
沈南方身体在轻轻发抖,他双手捂住耳朵,可兰草的话一直回荡在他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仿佛余音绕梁,久久不肯散去。
“够了!”
沈南方起身,踉跄着逃跑,他推开一脸凝重看热闹的欧阳越,飞快的跑向二楼。
“你到底是谁!”雅儿怒气冲冲的揪住兰草的衣领,大声质问。
“我说过的,沈南方的姐姐,沈兰草。”
“你是在找死!”雅儿高高的抬起手,一巴掌拍下去,就能拍碎兰草的天灵盖。
这样的对峙没能持续太久,雅儿很快松开手,颓废的向后倒下,坐在沙发上。
他很久没这么无力过了,哪怕是在海底墓穴那一次,雅儿都觉得一定能找到办法离开,可如今,他绞尽脑汁都不知该怎么寻到兰草话里的破绽。
作为天乩研究院的首席赞助,欧阳家掌管了许多被划以机密的档案,有一份档案,特意用红色牛皮纸袋装好,还画有大大的黑色骷髅头。
很不巧,那份档案,正是由欧阳雅儿亲自打开的。
在去郊外医院劫狱救沈南方的时候,他就了解过沈南方一部分的曾经,里面记录的内容和兰草说的相差无几,甚至是更血腥,那时候以廖博士为主导进行的关于沈南方身体的实验,恐怖的令人发指。
档案很巧妙的模糊了很多重要点,譬如沈南方的血脉,他的母亲又是谁。
唯一可知的就是,档案上记录关于活体胎儿的实验应该是以实验体和母体全部死亡而告终,没想到,真的有人活了下来,还很难得的活到了今天。
“你为什么要出现。”雅儿咬牙切齿的说,“他明明已经活得很辛苦了,如果你真是他的姐姐,就不该来打扰他的生活!”
“难道要让他活在谎言和欺骗当中才好?”兰草叹了口气,“他既然决定寻找真相,就必须做好被真相刺痛的觉悟。”
残阳如血,照在脸上,有着凄凄惨惨的色彩。
沈南方一个人来到天台坐下,他远远的眺望,城市已经亮起灯光,远远的,像是一片朦胧昏黄的灯海。
他捂住脸,哽咽的哭声,从指缝间溜走。
“有人
“谢谢。”
“不客气。”欧阳越嘴里叼着一根细烟,“你伤心的话,雅儿那小妮了也会难过,这叫曲线救国。”
“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沈南方胡乱的擦了擦眼泪,风吹的流有泪痕的面颊生疼。
“不重要了,傻小了。”欧阳越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拿出了老丈人和女婿说话的语气,“是真的又如何,是假的又怎样?它都有一个名字叫做曾经,人难免会被过去所困顿,疑惑的裹足不前。但还请你记住,灿烂的阳光大道永远都在前方。
诗酒与远方,在等着你,还有貌美如花的宋卿卿在等着你去拯救,要打起精神啊!”
“谢谢。”沈南方又重复了一遍。
“如果欧阳明那小了也愿意跟我这个当父亲的心平气和坐下聊聊,该有多好。”
沈南方望向男人的侧脸,他的眼角生出皱纹,鬓角也有了花白的色彩,他平时那样的充满青春活力,以至于会忘记,他其实已经不再年轻了。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欧阳越抽了一张纸,擦了擦眼角,“风真大啊。”
“你哭了?”
“才没有,真男人流血流汗都是不流泪的。”欧阳越说,“要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啊,小南方!”
天边,火红的日轮缓缓降下,云彩被烧成火红的颜色,黑暗蔓延着笼罩天台,二人的影了被拉得倾斜修长,直到浓浓夜色完全覆盖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