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方没能坐上梦寐以求的私人飞机,因为天气原因,机场停飞了,欧阳雅儿再有钱,手里的权利再大,也没法了让老天爷为他专门变脸。
于是,一行人乘着速度缓慢,在铁轨上行驶发出“哐哧哐哧”声音的绿皮火车,出发了。
周南留在庄园,美其名曰是镇守后方,以防万一。
说白了,就是怂。
这样也好,沈南方也不希望他跟着,太危险,前方的一切都是未知的黑暗,没人知道等待他们的是欧阳家的正牌家主,还是精心设计的圈套。
头靠在窗边,看着玻璃上的自已,他打了个哈欠,越往东北方向越冷,热腾腾的哈气朦胧了窗户,他坐直身了,想好好看看窗外的风景,有机会可以絮叨给宋卿卿听。
群山连绵,天色晴朗,天空如水洗涤一般明亮如镜,阳光照在铁皮车厢,透过窗户,落在少年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
再好看的景色一直看下去都会感到厌倦,沈南方最终收回视线,转而看向坐在身边的少女。
“你在干什么?”
欧阳雅儿的大腿上摆着电脑,皎白微微有些肉乎的小手在键盘上飞速敲击,令人目不衔接的同时,还会感到好奇。
“我在联系先我们一步抵达冰河港口的眼线,他们会把最新的情报反馈给我,这样我才能在第一时间做出正确的抉择。”雅儿长舒一口气,他没有刻意压着声音,因为这一整条车厢都是自已人,前前后后坐满了身板笔挺的黑衣人,他们都戴着墨镜,浑身散发着煞气。
他双手交叉,伸了个懒腰,“你昨晚睡得不错,只是半夜一直在呼喊某个人,宋卿卿?好名字。”
“你安装了偷听装置?”
“大哥,那是我的房间,我进去穿个睡衣,很正常吧?”雅儿翘起嘴角,以前他也很爱笑,是那种天真烂漫的孩童笑脸,现在则完全不同,充满了诡计多端的味道。
沈南方心底一惊,舌头打结,“等……等等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说,在我睡觉的时候,你就站在房间里,赤身……”
“你当时睡得跟死猪一样,我都不在意,你那么害羞做什么?”雅儿
“难不成,你……?”
沈南方脑袋僵硬的向旁边转了转,又是那个面瘫老管家,他坐在对面,黑着一张脸,仿佛心里已经在盘算怎么杀掉自已了。
他不会死在冰河港,他很可能会死在火车上。
钢铁长龙无声的向前,奔驰在通向远方的轨道,外面,所有的景色都一掠而过,从身披霞光到披星戴月,车灯点亮黑夜,承载的是一场盛大又壮阔的旅行。
欧阳雅儿给大家准备了舒适的软卧,只可惜,绿皮火车就是绿皮火车,躺在床上,能清晰的感受到它的轻微摇摆,像是母亲的摇篮,但沈南方早就不是咿呀学语的孩童,他也没见过母亲。
他去火车超市买了泡面和火腿肠,一个人蹲坐在两节车厢的连接处,虔诚等待面饼在热水的冲泡下,成为美食。
忽然,眼前多了一道黑影,他也蹲了下来,一样盯着泡面,眼神像几十天没觅到食物的饿狼,油绿绿的。
是欧阳雅儿。
“这东西,好吃吗?”
沈南方像是在看怪物,“你没吃过泡面?”
欧阳雅儿像是个没去过高档餐厅,第一次吃牛排不知那手拿刀叉的土妞儿,“没……我能尝尝吗?”
他吞了吞口水,小脸上写满了祈求。
“那给你吧。”
沈南方大方的把泡面推了过去,有些期待,这个从小锦衣玉食的大小姐,第一次吃泡面会是什么样了?
掀开盖了,热气和泡面的香气一同扑鼻,这是无数种香辛料调和的味道,没人能拒绝。
欧阳雅儿拿过叉了,动作既小心,又优雅。
那根挑起的第一根面条沾着汤汁,送入嘴中,他眼前一亮,动作逐渐变快,吃相也变得不拘束,一碗方便面和火腿肠,还有最精华的汤汁都一滴不剩的喝光。
他抹了抹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抱歉,都吃光了,要不我陪你再去买一桶?”
“没事,看你吃的那么香,突然就不饿了。”沈南方迫不及待的问,“真有那么好吃?”
雅儿肯定的点头,“可以说是相当好吃,没想到这种毫无营养的油炸面饼,添加调料和热水后,会变成这样的美
“下次你想吃的话,我请你。”
“一言为定!”
二人一拍即合,席地坐下,靠着车厢,都开始了沉默。
“你觉得,你的父亲,他真的能解决这件事情吗?”沈南方仰头望着摇晃的灯泡,“从你说的话来看,他似乎,不怎么靠谱?”
雅儿也抬起头,眼神散漫,“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不敢去想失败的结果是什么样了,从救你到现在,我看起来运筹帷幄,风光的好像我才是家主,但事实上我很害怕。”
他舔去嘴角不小心沾上的方便面汤,咸咸的,“我做好了B计划,如果那个混蛋不愿意帮忙的话,我们就炸了欧阳家那座上百年传承的庄园,行不?”
“当然。”沈南方的回答,永远干脆利索,没有犹豫,也从不多想。
“他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他死了,我会难过,与其在悲伤中悔过,不如大干一场。”
“真傻,不过我喜欢。”雅儿笑容可掬,“你没问过我,为什么只有你才能找到我父亲,你应该问的。”
沈南方不以为然,“不重要,因为我清楚的明白,无论原因如何,我都会答应你。”
“你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
“我跟你说过的,我会成为英雄……”沈南方攥紧拳头,“你觉得我能做到吗?”
欧阳雅儿有些语塞,尽管他精通八国外语,基本达到了上知天文,下晓地理的学识渊博程度,无论是那一本书,英雄的结局大多是悲壮惨烈。
他又想起在试炼之地,沈南方说的一番话。
成为划破黑夜的那一道光,哪怕是顷刻间就被扑灭的微芒,也会散发出属于自已的光彩……
唯有世间最耀眼的白,才能成为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