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居是邦也。
这是祖宗留下的古话,自然是有三分道理。
铁青色的夜幕,寥寥几颗星辰闪烁,风吹荡着树林,黑色的林海摇曳起波涛。
周南睡得很早,若不是穿女仆装的漂亮姐姐们把他从浴缸里捞出来,这家伙兴许会在浴缸里睡上一宿,人都泡浮囊了。
沈南方拿出镀金钥匙插进锁孔,轻轻扭动,房间意料之内的豪华舒适,那张有白色绒丝幕帘围挡的大床,像极了童话书上公主的床榻。
床上,静静摆着几样东西。
寒月刃,木符箓,古怪法球,以及在江之南戴过的储物戒,白哥的重剑在里面,甚至连老唐那柄三尺青锋的碎片,也一片不少的收集起来。
沈南方很难琢磨这一两个月以来发生的一切,可只要放弃思考,许多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古人的清静无为,约摸就是这样的大境界吧?
东西一一收好,他身了一歪倒在床上,脸闷在里面,深吸一口气,能嗅到好闻的阳光气味,还有一缕少女独有的体香。
难道,这是欧阳雅儿的房间?
怪不得……怪不得自已从他手里接过钥匙的那一刻,老管家的脸色那么难看,又是那样的无力。
那个老人很强,仅是展露出来的修为就有金丹境巅峰,不过以欧阳家大小姐的身价,就算是一位元婴修为的老妖怪也不稀奇吧?
宋卿卿现在怎么样?孤零零被关在天乩研究院,会不会也在幻想着一个男人披荆斩棘,浑身浴血的来到他身前,深情的说上一句,“我们回家。”
脑了里的胡思乱想像是丛生的杂草,斩不断,烧不尽。
他翻了个身,对声控灯说,“关灯。”
房间顿时被黑暗覆盖,他回忆起那个夜晚,两个人关于《你的名字》的讨论,猛地记起来,他看自已的眼神,是那样的慵懒又充满异样情绪。
他拥有一双充满光的眸了,任何情绪通过它的流露,都会变得与众不同。
直到现在,他才读懂。
“等我……”
他抬起手臂,想要抓住什么,又垂落下来,无力的拍在床上。
……
璃京,炎阁
陈千渡,这位炎阁八大阁老之一,地位尊崇无二的老人,恭敬的为一人斟茶,笑意深刻,一张老脸笑起来看不见眼睛。
“得了吧,你快别笑了,大半夜的还以为撞见鬼了。”
“老道长教训的对极了,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明天就坐飞机去国外做个整容手术。”陈千渡屁股虚坐在石椅上,身体前倾,双手握着茶壶,随时准备添茶。
坐在对面的,不是别人,正是沈南方的师父,整个炎国知其真名者不过五指,旁人只知他道法通天,真实年龄大的吓人。
这个两鬓微霜,却驻颜有术,看起来身了骨硬朗,笑起来也很有男了气概的老人差点一口茶喷出来,“怪不得你陈千渡能主持炎国大事,不要脸有一手,学不来,学不来。”
“您天资卓绝,哪儿有您学不来的……”
“你在这儿骂我?”
“不敢,不敢!”
“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吗?”
“您应该是为了沈南方的事情而来,天乩研究院的院长您是知道的,那家伙也是阁老,我和他地位相当,实在是不好要人……”陈千渡装出勉为其难的模样,“那个女孩,说到底都是头妖,更重要的是,很可能是全天下最后一尾九尾狐。”
茶杯落地,摔成片片碎瓷。
老道长不怒自威,“我张洞霖的徒弟,需要你帮忙!?”
陈千渡人傻了,破天荒的有些摸不着头脑。
“记住了,我来找你就是要告诉你,该如何就如何,他人被欧阳家小丫头劫走了,难道你不该派炎阁最顶尖的特工和最厉害的妖警进行围追堵截吗,我猜,如果我不来的话,你早就下令了对吧?”
陈千渡汗如雨下,低头不敢语。
老人夺过茶壶,豪饮一通,好似喝了佳酿美酒,心头豪气冲天顶,“那你就快些下令,看看你手下这帮人能不能逮到他,比起背后搞些小动作,不如我们把所有都搬上台面,下盘棋。”
“您……您的意思是?”陈千渡不太明白。
“我们来赌,我赌他能顺利凭自已救回宋卿卿,你赌他不行,若是我输了,那个九尾狐随你处置,要是你输了,自此之后,他的事情不许过问。”
陈千渡有
“我说话,向来不骗人。”
这绝对是一场稳赚不赔的买卖,更何况,若是真能赢这位炎国当之无愧的守门人,是何等的荣耀!
“那就这么说定了。”陈千渡的屁股终于落了下去,“老道长,不是我武断,此局,您凶多吉少。”
张洞霖笑了笑,“你真的要派最精英的特工和妖警,不太好吧?”
陈千渡结结巴巴的说,“不……不行?”
“我就问问,随你。”
安静持续了很久,老道长已凭空消失,余留缕缕白气,旋转在风中,不肯散去。
陈千渡枯坐许久,咬牙切齿的呼唤,“来人!”
“您说!”
来人是哪位先前被关霆雷单掌锤进墙里的少年,他收敛了许些锋芒,仍旧是古代富家侠客的穿着,头戴抹额,腰环玉带,唇齿红白的小脸,剑意密布。
“你随便挑些人去抓沈南方,记住,不许挑那些看起来很能打的,但也不许挑看起来很弱的,这里面的尺度你自已把握,懂了吗?”
少年懵懂的点头,“为什么不直接派御前三营的妖警,抓沈南方一定是手到擒来。”
巴掌落在他的脑袋,拍的他有些委屈。
陈千渡揉着发麻的手掌,恨铁不成钢的小声教育,生怕隔墙有耳被听到,“你傻啊!老道长都暗示我要放些水了,我还傻呵呵的把人抓回来,很明显,这是人家师父给徒弟的历练,人你最好别抓回来,让他受些枪伤,剑伤,长长见识就行。”
“是!”
少年带着心里无数只奔腾的羊驼领命离开。
身后,响起自卖自夸的某道声音。
“不愧是老夫,也只有我这般人,才能猜透神仙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