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有了苏茶的保证,也不能抵消温絮之对段禹禾的敌意。
他不情不愿地讲段禹禾从阵法中救出来,见他眼睛一亮,不顾通身的狼狈,第一时间跑到苏茶面前,兴奋地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温絮之本就平直的唇角直接下落了。
“小茶!太好了你还?活着!怎么样,身上有受伤么?要不要紧?”
“她是从悬崖上掉下来的。”温絮之面无表情地把段禹禾从她身上拉开,“有没有受伤你觉得呢?”
下一秒,段禹禾就看到了她手上的拐杖,心中一凉,满心的喜悦仿佛在顷刻间被砸出了一到裂痕,冰冷的寒风毫不留情地灌进来,“你的脚……”
苏茶轻笑着摇了摇头,“没事的,骨折而已,现在已经能走路了,只是小絮不放心我,才给我做了这根拐杖。”
“小絮?”后知后觉的段禹禾终于发现了站在她身边的陌生男人,清冷淡漠的脸上是肉眼可见的不悦,正紧紧盯着自己……放在苏茶胳膊上的手?
“这位是?”
还?等?苏茶回答,当事人已经主动回答了,“温絮之。”
段禹禾并没听过这个名字,不过?也能推测出事他救了苏茶,便拱了拱手,“在下段禹禾,感谢这位兄台救了小茶,日后若有驱使,段某绝不会推辞。”
温絮之皱了皱眉,“我救人,跟你有什?么关系?”
“小茶是因我之故,才会遭此劫难,温公子救了她,我理应表达谢意的。”
“不用了,”温絮之不客气地说,“我不需要你的谢意。”
……这么耿直,倒是让段禹禾有些莫名。
他迟疑的目光在温絮之身上扫了一眼,最终落在他与苏茶几乎贴合地站姿,便转头看向她,“小茶?”
苏茶轻声笑道:“段庄主别见怪,小絮自小避世,不太习惯跟人相处,其实他人很好的,要不然也不会将?我救下来人,若不是他,我可能早就没命了。”
但是,“段庄主”和“小絮”……怎么听都有些别扭啊。
段禹禾微微拧眉,再看向温絮之的眼神也比不上方才的
感激客气,显出几分江湖领袖、一庄之主的威势和沉稳来,
“温公子,段某此行就是要带小茶回去,你可否告诉我她如今身上的伤势如何?”
温絮之的神色立即变得戒备起来,“她凭什么跟你走?”
“我治好了她,她就应该是我的!”
段禹禾眸光一凛,收敛的锋芒也毫不避讳地显露了出来,“温公子慎言,小茶蒙你搭救,这份恩情,我欠了她,自会回报与你,挟恩图报,不该是医者所为吧!”
温絮之冷冷相对,“只要她愿意,与你何干?”
“你不该为难一个弱女子,小茶柔善,便是心里?不愿,也不会拒绝你的无理要求!”
“呵,别把自己的臆想当真了。”温絮之不悦道,“我们是朋友,我怎么会为难她?”
“朋友?”段禹禾沉声道,“既然是朋友,就更加不该把你的意愿强加在他头上。”
温絮之有些生气了,也懒得理这个鲁莽无礼的外人,扭头看向苏茶,紧绷的声线不自觉缓和了一些,“小茶,我没有强迫你,对不对?”
苏茶抿唇笑道,“当然没有了。”
她转而看向段禹禾,眉眼弯弯,浑身柔软清香的气息,如春风徐徐,将?两人心头燎动的怒火都缓缓平复了下来,
“段庄主也是担心我的缘故。”
“这里?十分隐蔽,你能找到这儿,定是费了很大力气,谢谢你呀。”
苏茶轻叹了口气,“其实,将?我偷偷绑来的是闻人理,不是你的错,段庄主,你没有必要对我心存愧疚,因为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
段禹禾怔怔地望着她明媚纯净的笑靥,怅然道,“你不怪我……”他有些无奈的开口,语气却透着十足的柔和,“反而让我更加不能原谅自己了啊。”
怎么可以把一个这么信任他的小姑娘连累到这样的境地呢?
就算她现在还鲜妍生动的活着,但从那么高的山崖上掉下来,是怎样的惊恐和害怕,会绝望么?还?是因为剧烈的疼痛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如果不是温絮之及时出现救了她,或许,这样熠熠发光的她,就永远消失在这个世
界上了。
这么想,段禹禾对温絮之的敌意骤然消散一空,无论如何,是他挽回了苏茶的生命,也间接地……救了他。
“抱歉,温公子,”段禹禾深吸一口气,恢复平日的温和坦荡,“是我冒犯了。”
温絮之不可置否,虽然他道歉了,但他还?是讨厌他就对了。
“对了,跟小茶一起掉下来的,还?有一个人,你去见她吧。”
温絮之淡淡出声,眼睛紧紧盯着段禹禾。
去找别人吧,不要再想着怎么把小茶从他身边带走了,他要是真想带走就一个人,就带走那个女人好了,反正她的话,没人跟他抢。
段禹禾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是连姑娘么?”
“对,”苏茶笑道,“我们一起去吧,因为养伤,说实话我也好久没见她了。”
“但是听小絮说,她恢复得不错哦。”
出于对黎王的誓言,在确定连寄瑶也活着时,段禹禾确实松了口气,直到……
“你的头发怎么了?”他惊愕地脱口而出,面色凝重,“是中毒了么?”
连寄瑶:“……”
虽然挑不出错,但怎么听着就这么烦人呢?
苏茶笑着替她解释,“是闻人理给她下的毒,不过?连小姐很厉害的,自学医术后就已经把毒给解掉了。”
也是因为闻人理压根没打算给她下多复杂难解的毒,他主要是为了测试她特殊体质的承受力。
段禹禾微微皱眉,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话里?的漏洞,“那你呢?”
苏茶抿了抿唇,犹豫地看向身边的温絮之。
下一秒,他便主动上前一步,恰好挡在了她身前,“小茶身上的毒我已经有头绪了,所以她不能跟你离开。”
段禹禾目光严肃,定定地望着温絮之,像在判断他话里?的真实性是多少。
眼看着两人又要对峙起来,连寄瑶却受不了了。
她在温絮之和苏茶面前当了好几个月的透明人,好不容易等?到其他人来,难道还?要继续被无视么?
明明以前,她一向是人群中最受关注的那个啊。
连寄瑶轻声道:“不知道段大哥你是怎么找
到这里?的?是来特意救我们出去的么?”
段禹禾点了点头:“我在魔教潜伏三个月,好不容易找到你们的踪迹,若是可以,我自然要带你们离开,免得再被闻人理追上。只是……”他犹豫地看了看苏茶,“你的毒,可要紧?”
苏茶粲然一笑,“小絮在,能有什?么不放心的?”
“不过?,段庄主是一个人来天斩崖的么?”
段禹禾也没打算瞒着他们,便把之前几大门派围剿天斩崖的消息说了出来。
“两个月前,我曾送出消息去,让他们截杀魔教中人,可惜……唉。”他坚毅的眉宇又情不自禁地皱出一道深深的沟壑。
无非就是写门派内斗的事情,他也不想说出来徒惹烦忧。
邪道以闻人理为首,正道虽然有个武林盟主,但各个门派都承沿数十年乃至上百年,底蕴深厚,五年一换的武林盟主并不足以令他们完全信服。
也亏得本届是段禹禾,要是换做别人,恐怕一开始商议共同对抗魔教的时候就闹翻了。
“罢了,好在你们没事。”
连寄瑶眸光一动,忽而问道:“苏茶身上的毒还?没有解,需要在山谷中多留一会儿,段大哥,不如你先带我出去吧,我也想和家人朋友报个平安,我家中就我一个孩子,定然担心极了。”
段禹禾倒是没打算拒绝,“对,你的未婚夫担忧你的安全,非要跟我一起向闻人理要人,眼下正在山脚下等?着,不如我先送你下山。”随即,他温和宽阔的眼眸缓缓落在苏茶的脸上,“然后再回来,陪着小茶将毒完全清除为止。”
连寄瑶:“……未婚夫?”
她也没想到黎王堂堂手掌乾坤的摄政王,居然甘愿为她冒这么大的风险。
接连在闻人理、温絮之和段禹禾面前碰壁,有一瞬间,黎王的面容浮现在脑海中,让她的心又酸又软,
一时间,她恍惚着想:或许,就这样跟黎王履行婚约,幸幸福福过一辈子也挺好的。
突然,她仿佛被什么东西震了一下,浑身轻轻一颤,眸光有一刹那的呆滞,还?没等人发觉,就恢复了正常。
“好。”连寄
瑶垂眸微微一笑,“那辛苦段大哥先送我下山吧?”
“等?等?,”苏茶叫住他们,面带忧色,“我听说天斩崖山脚下又大片的迷雾,若不是魔教众人,很容易陷入迷障走不出来的。”
段禹禾温声笑道:“不用担心,连姑娘的未婚夫带来了一个十分擅长阵法和机关的高人,所以我们一行人才能平安上山。”
“说起阵法和机关,”苏茶兴冲冲地转头看向温絮之,“小絮也很擅长对不对?”
“这山谷之所以能遗世独立,没有人轻易踏足,就是因为四周都设了阵法的缘故。而且阵法会随着时间多次变化,眼下高人又不在,万一你们陷在其中走不出来了还?怎么办?听说里?面就算是一株不起眼的小草都可能带着剧毒的。”
“哪有这么严重?”连寄瑶笑容淡淡的,“照你这么说,魔教的人天天上山下山,难道人人都懂阵法么?”
苏茶莞尔:“多做些准备总不会有错的呀。”
她扭头问温絮之,“小絮,你能给段庄主和连小姐准备一些可能会用到的药么?还?有阵法,如果真找不到出口的时候,有没有办法能直接破阵呢?”
温絮之多少有点不情愿,他巴不得两人离开,再也不会来才好。
可面对苏茶的请求,他又拒绝不了……
“好。”他声调低了不少,冷淡着开口,“跟我来吧。”
温絮之虽然从小避世,跟师傅在这山谷里?相依为命,但记忆中,他也不是没有出去过?的。
关于天斩崖底的迷雾,师傅也同他说过几次,虽然难度不大,但不是真正学过?五行八卦的人,还?真不敢轻易踏足。
并不是它有多复杂,只是里面杀门太多,而且随着时辰变换,常常改变位置,令人防不胜防。
论起学习能力,段禹禾所有的技能点都点亮在武功上了,年纪轻轻就已经坐上江湖第一人的位置,但要说其他领域,他就比连寄瑶差远了。
至少两人下山时,每每遇上让人捉摸不定的岔路口,都是连寄瑶来想办法破解的,因此当她一个失误,不小心把两人坑进了一处机关里,段禹禾也生不出
责怪她的心思?,只凝眉肃然,“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得想办法尽快找出生门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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