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坊与坊中间的道路两侧,都有排水沟。
平康坊一侧的排水沟内,一女子,被人斩断四肢,丢弃在水沟内。
周围围观的百姓面色皆十分难看,还有小孩子被吓哭了!
喻知微仔细打量女子尸体,看衣着,像是平康坊的妓子。
而喻城泰,早已掏出捕头令牌,上前一边维持秩序,一边命人去衙门报官。
什么人,手段竟如此残忍?
喻城泰与喻知微父女二人,再次不约而同陷入沉思?
“别看。”
突然有人,从背后,用手遮住喻知微的眼睛。
熟悉的柑橘香气,冲破人群散发的汗臭,撞在喻知微的鼻端。
她没有回头,声音淡淡,“我非小孩子,不怕这种血腥场面!”
“你是女孩子!”
李熠声音,柔得好似春雨,淋在人心田!
“我也可以是男的。”
喻知微完全不吃他这一套,身后响起李熠低低的笑声,她的心,不禁软了一分。
但李熠,不该长嘴!
“今日见你逛街十分开心,你是放下他了?”
他哪壶不开提哪壶,喻知微面上一暗。
国公府连同李钰,已是过去。
但曾真心欢喜一个人,怎能说放下,就能轻易放下。
她握住挡在眼前的手,用力下拉,“是你该放下了。”
她这话,听上去像是一语双关,他心脏似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猛地牵住她的手。
她挣扎,他不肯松开。
周围都是人,她若动作太大,恐引人注意,只能压低声音,“发生杀人案,都护大人不上前查案,待在这里作甚?”
他在追媳妇儿!
“有英明神武的岳父大人在,不用我登场。”
李熠说出这不要脸的话时,有差役到场,人群发生拥挤喧闹,喻知微一时没听清,疑惑蹙眉,“你说谁家老母猪高产?”
“我说要留在这里陪你。”
“你要给谁赔礼?”
“你是没长耳朵的鲤鱼吗?”
“你为何又提李钰?”
人群喧闹,喻知微同李熠鸡同鸭讲。
且喻知微误以为李熠来找她,是李钰之案还未结束,不禁腹诽:毒杀案是九连环吗?一环扣一环,解开一环还有一环,破解个没完没了!
她心中涌出疑惑,但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转身要带李熠去安静的地方说话,人群突然一阵骚动。
被夹在中间的李熠同喻知微,一下子被挤到一块儿,彼此紧紧贴在一起。
李熠嘴角,疯狂上扬,压都压不下。
他双臂,紧紧搂着她。
他这是护她不被别人挤到,绝非私心占便宜!
喻知微贴在李熠结实胸膛上,不敢抬头看他,只盯着自己脚尖儿。因为她又想起,被拐那日她咬他脖子的事情。
她的清白,算是被自己毁得透透的!
“咱们走,离开这里!”
京兆府似乎也来人了,动静闹得很大,人群挤来挤去,恐发生踩踏危险,李熠护着喻知微挤出人群外,然后牵着她的手转入一侧幽暗甬道。
因行得急,喻知微有些气喘,面颊泛红,额上渗出一层细汗,衣服上的熏香因体温上升散发出浓郁香气。
待她喘匀,抬头便见李熠含笑望着她,眼波如水,沁人心脾。
见他还牵着自己的手,她忙抽回。只是袖下的手,莫名有些火辣辣的。
“这个给你”,他突然又抓起她的手,将一物,放在她掌心。
是一支簪子!
螺钿镶嵌,点缀珍珠,十分有意趣!
先前喻知微同父亲逛街时,曾在首饰铺试戴过这枚簪子,拉金丝、嵌珍珠价钱昂贵,她没舍得买。
不愧是用黄金装饰屋子的都护,出手就是阔绰。
“无功不受禄,多谢美意。”
她婉拒,递还给他。
“你不喜欢吗?”
“喜欢不一定就得拥有。”
“我喜欢的,就要得到。”
他一语双关,她挑眉,“发生命案,都护大人不去关注,就不怕被人骂是尸位素餐?”
“工作再忙,也得娶媳妇。”
他嘟囔一句,她没听清。
“你说什么?”
“我说,抢走你两支簪子,还你一支,还欠你一支”,他将簪子插在她头上,凝眸称赞,“真美!”
她有些晃神,他笑了,指指簪子,“我说簪子漂亮,我眼光不错!”
她窘迫,抬手欲拔下簪子,被他在头顶扼住手腕。
“人更美!”
他抓着她的手腕,直接将她抵在墙上,猛然凑近,“微微,这么多日,你一点儿都不想我吗?”
“不想。”
她答得干脆,别开脸,不看他。
他捏她下巴,板过她的脸,与她对视,“因为我爽约,答应来看你却没来,你生气了?”
“不在意,又为何会生气?”
她用力抽回自己手臂,又别开脸,不看他。
他刮她鼻子一下,“嘴硬的小东西!”
喻知微感觉鼻尖好似着火,猛地将他推远,冷下脸,“你找我,就是为了耍流氓?”
“我说了,我想你了。”
“正经点儿说话。”
“先前,我被一些事绊住脚,不能来看你,现在问题解决了。”
五皇子李承颉遣人截杀喻知微,试探喻知微在李熠心中地位。
李熠担心喻知微安危,不敢来见她。
昨日,太子连同一些大臣为五皇子求情,被关宗正寺近半月的李承颉被放出。
李承颉一回到府上,就看到书房桌上放着宝庆人头,吓得跌坐在地。
这是李熠给他的警告!
李熠以冷血无情著称,一般人完全不敢轻易挑衅,五皇子李承颉心生忌惮,但又不甘就这般认输妥协。
他在书房中转了好几圈,最后觉得,论狠辣、论手段、论聪慧,他皆不及李熠。如今以他之势,对付李熠,说不定哪天在梦中,项上人头就被取走了。
他父皇面对李熠,也只能像是疯子一般打压折磨,却无法直接干掉,他就更不成了。
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继续蛰伏,待他的太子哥哥登基,他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到时就可以肆无忌惮的收拾李熠。
天黑前,李承颉府上管家,亲自带人,抬了一个大箱子进都护府。
箱子里装的是一座大肚弥勒佛,纯金的、实心的,四名彪形大汉抬着都气喘吁吁。
大肚弥勒佛有“大度能容”之意,李承颉这是希望李熠宰相肚里能撑船,容他这一回!
李熠知李承颉不敢再乱来,笑着收下礼物,隔日便来找喻知微。
如今李熠从暗处走到喻知微身前,便毫不保留的把她的危险、他的忌惮,说得一清二楚。
听到自己又被他默默保护一次,喻知微搅着手指头,憋出一句,“平康坊水沟分尸案,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她对天发誓,绝非故意生硬转移话题!
而是她老爹可能会负责这宗案子,她想打探一些消息!
他与她谈情说爱,她和他说分尸案!
李熠的口舌,算是白费了!
算了,自己选的媳妇,虐心虐肝也得宠着!
“那案子,有些古怪,你回去让岳父......让你父亲最好不要接手”,一时说顺口,他差点儿没刹住。
这小猫容易炸毛,他得循序渐进,松弛有度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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