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小心思
周末的办公室很安静，站在落地窗前就能看见熙熙攘攘的车流在环路上穿行，秦骁时常有跳下去的冲动，他想这可能就是佛洛依德说的死亡本能！摧毁过去的一切重新来过会不会让他轻松一些？他看着玻璃幕墙里的自己感到空虚，他的前半生由不得自己选择，唯一自己选择的婚姻也正走向破败，只是为了维持彼此的颜面还故作姿态，他是个富有的失败者。他也想放任自流，但他又不能轻易垮下，他走到这一步，就注定要在肩上扛住更多责任，在心里吞下更多秘密！现在，他有千头万绪要理清。 秦骁准备出去透口气，就远远地听到了Tom爽朗的大笑声。他是瑞芯科技的CTO，一个五十多岁的美籍台湾人，经常带着一副金丝边框的眼镜。几年前，瑞芯科技的CEO徐总说服了他回到大陆工作，Tom的到来一改瑞芯科技沉闷的研发气氛，他大刀阔斧的引进了美国的设计和制造理念，深得徐总信任。但是由于他国籍的问题，需要定期回美国，这也是秦骁这两个月第一次见到Tom。
“Shaw，Long time no see！”Tom看见秦骁走过来，热情地打着招呼。”
“您这是刚下飞机就来公司？路途一切还顺利吧？”秦骁礼貌而周到地问候。
“还算顺利，转机耽误了些时间。对啦，还没当面恭喜你升职！年轻人，前途不可限量啊！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找我！”Tom边说着边轻拍几下秦骁的手臂。
“以后少不了要麻烦您！您刚回来估计有很多公务要处理，您先忙！”
“是啊！我这十几个小时没看邮件，估计又要有一大堆邮件要追了！我先走了，改天聊！”Tom精神矍铄地向办公室走去。秦骁站在办公楼前，看着楼下的两棵玉兰花树已经枝繁叶茂，他记得刚回国时这树上挂满了花苞，繁花似锦，原来这棵树是先开花儿再长叶子，像是对美丽的提前支取，然后要默默熬过百花齐放的夏天，在秋天凋零。做人还是要沉得住气，耐得住寂寞，这种不顾一切换得一朝灿烂的事情已经不是他这个年纪可以做的了，此刻他很想点上一支烟，短暂地放松一下，却发现他这个伪烟民兜里空空如也，又觉得有些头晕，估计是昨天被雨淋湿有些着凉。
他简要地看完麦子的邮件，给麦子回了信息：【辛苦！继续努力！】
【您在加班？下午还在公司吗？】
【有事儿？我下午都在，你可以随时来找我。】
麦子还是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她跟杜旷亦的关系。秦骁的办公室门半掩着，麦子从门缝里瞥见秦骁整个人靠在椅子上，像是有些疲惫，她轻叩几下门，秦骁睁开微闭的双眼，“请进。”
“秦骁总，不好意思周末打扰您！”
“没关系，我本来也是过来加班。找我什么事？”秦骁这会儿感觉头更晕了。
麦子恭恭敬敬递上一杯榛果拿铁，“这家的拿铁很好喝！我来的时候买的，给您加班提提神。”
“谢谢！坐吧！” 麦子坐在秦骁对面的椅子上，听说边喝咖啡边交流，更容易说服对方，她本想好直奔主题，但是一见到秦骁还是觉得不妥。 他见麦子有些犹豫，便知道她为何而来，“邮件里你说客户对我们产品的长期可靠性有顾虑，你有什么想法？”
好在秦骁谈起了工作，麦子认真回答：“杜氏电子只生产系统，并不生产器件，杜总的本意是想通过瑞芯的产品把杜氏电子的系统能够渗透到通讯行业，其实器件只是一个敲门砖，如果可靠性上的欠缺影响了他整体的市场推广，不排除他因为这个原因而向客户推荐其他品牌，那等我们产品完善之后再通过他进入，那他肯定会要求更低的价格和独家供货的渠道保护。”
“那你觉得该怎么办？”
“这个市场对我们两家来说，都是新市场，其实瑞芯科技凭借在器件市场的口碑和占有率，我们完全可以直接跟客户合作，何必通过杜氏呢？”
麦子当然知道秦骁不会同意这种做法，她听杜旷亦说过他跟秦骁的关系，不论从私交还是工作角度，秦骁对于杜旷亦肯定是一路关照，她这样要越过杜直接做客户的想法应该能够让秦骁相信，她跟杜旷亦没有什么瓜葛。
秦骁有点惊讶于麦子对市场的敏感度，也看透了麦子的小心思，既然本来就是一场误会，那就只当作提醒：“你从做技术转过来做市场算是个正确的决定！不过杜氏电子能给客户的，不只是产品，还有背后强大的融资手段，既然瑞芯只想卖产品，而且还是一个不慎成熟的产品，目前我们需要的是一个共赢的方案。不过，你说的也没有错，只是你的想法有点多啊！以后我得好好看着你才行！”
麦子松了一口气。见秦骁有点昏昏沉沉的样子，问道：“您怎么啦？发烧了吗？”
“可能昨天被雨淋了。你不说还没感觉，现在真是有点头疼！”
“我看行政部还有人加班，我去给您拿点药吧？”
“不吃了，我一会儿还得开车出去。”
“我看您不吃药开车也不安全。您要信得过我，我开车送您过去！”
“我还不至于那么脆弱，开个车还是没问题的，下午我要去一个画室，既是私事也算公事，你要是想去看看倒也可以！” 麦子实在想不出瑞芯科技有什么艺术品投资的业务，不过既然领导愿意带她，自然她是愿意跟着学习的。
麦子坐在秦骁的副驾，向艺术区开去，那时候虽然还没有“人生五大过不去，生老病死大山子”的说法，但交通堵塞的程度绝对考验耐心，加上身体抱恙，秦骁觉得头昏脑涨，边把车停到了路边。 “怎么啦？”
“你来开吧。”说着，秦骁便走下车，坐在了后排。
“没事儿吧？不然我送您回家吧？”麦子坐到了驾驶位，她把座椅向前调了一大截，让后排的可以空出更多位置，另外，确实也是秦骁的腿太长了，她回头一看秦骁已经无力地摊在了座椅上，倚着两个座位中间的储物箱闭着眼睛，脸色惨白。 “嗯。送我回家吧。”
一路上他觉得头晕，呼吸困难，浑身无力只能靠在后排座椅上休息，秦骁一路上都在想，是不是最近工作太忙？运动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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