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
马车中,沈怜观察沈茜的表情,欲言又止。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沈茜问着,在那目光下,沈怜只能点头。
“云亭也知道吧。”
沈茜的声音带上叹息。
所以每次林敬出现后,她们两人都有意无意和林敬拉开距离,让他们相处,只有自己,沉浸在所谓的冤家中,和对方斗嘴而不自知。
可这种行为,在旁人眼里,何尝不是一种亲近呢。
“其实阿姐,林世子挺好的。”
人虽然纨绔了点,听说做了不少偷鸡摸狗的事情,可真正去查查,就会发现,对方的身边其实很清白。
有着浪荡名声的林世子,根本没有碰过什么女子。
那些名声,都是捕风捉影的存在,也不知道是怎么流传出去的。
“我……”
沈茜有点茫然。
今日的林敬,表现的和她记忆中吊儿郎当的人很不同。
她记得对方疾驰而去的背影,也记得对方拦在自己身前,接受沈遇质问的神情。
担当,靠谱。
这是沈茜第一次从对方身上看到的优点。
她同样也察觉到自己对林敬的不同,对方很容易将自己惹火,每次发怒时,对方都是嬉皮笑脸的模样,这让沈茜从未深究过什么。
就好像之前自己对林敬的认知都是错误的一样。
可对方为何从不解释,任由自己误会呢。
舌尖抵着贝齿,沈茜品尝到一种苦涩。
她略微阖眼,一时间无法分清自己时怎么想的。
不过在这之前,还是别见林敬的好。
见沈茜陷入纠结中,沈怜也不着急。
讨厌了这么多年的人,不会因为一时的奇特发现,就会彻底改观,需要时间去适应,去看懂自己的心。
最终林敬是跟顾家人和那些公子哥一起离开的。
顾家马车在最后,躺在上面的顾灯,疼的脸色跟张白纸一样,马车稍微颠簸,都让顾灯痛不欲生。
“慢点,慢点的!”
来接顾灯的,是顾夫人,她心疼极了,用帕子给顾灯擦汗,对外吩咐着。
马夫应着,只能更加小心。
可上林苑去往汴京城中的路,本就起伏不平,顾家的马车减震效果一般般,再小心,该颠簸还是得颠簸。
这种过程,对于顾灯而言无疑是一种折磨。
他忽的想起沈遇的话。
那人让自己回去的路上小心一点。
不好的预感在这一刻几乎要将顾灯淹没,他抓住自己母亲的手,语气都在颤抖。
“快点,我们快点回去。”
只要回到城内,回到顾家,对方一定不敢明目张胆做些什么的。
“好好好,都听你的。”
顾夫人也没办法,只能再度吩咐马夫。
虽说如此,马夫却不敢真的加快。
顾灯的伤势,伤在脊柱上,这会趴在床上,下半身有反应,但很难动弹。
帘子被撩起,他只能惊恐瞪大双眼,看着外面流逝的风景不断催促。
“催什么催?”
马夫很小声嘀咕着,有点不耐烦。
前头的那些马车,像是在照顾他们的速度一样,并不快。
因为前面有马车探路,马夫的注意力并不是那么集中,甩着鞭子,驱赶马车前进。
“我让你快点听到没有!”
而这种速度显然是无法令顾灯满意的,顾灯扭头看向马车门口,身体抖动,前半身体都探出软塌。
马夫吓了一跳,手里动作变猛了一点。
马儿速度加快,路线偏移,恰好车轮滚入一个浅坑中。
很轻微的摇晃,若是正常人,根本不会有什么反应。
可顾灯不一样。
他是伤患,位置很微妙。
就因为马车这一小下起伏,刺激的顾灯支撑起的上半身彻底没了力道。
身体一软,人就摔了下来。
顾夫人哪里料到这个啊,慌忙扑过去,着急中,两人撞在一起。
喀嚓!
清脆的骨裂声响起,同时响起的还有顾灯那杀猪般的惨叫声。
只不过,顾灯是那只被屠宰的猪。
“灯儿,灯儿。”
顾夫人摔在地上,茫然的看着那昏死在自己怀中,腰部渗出大片血液的顾灯。
完了。
她的灯儿,完了。
这意外导致前方的车队都停了下来,林敬有点不耐烦的骑着自己的马。
“你们留下吧,我先走了。”
他现在心情很不好,懒得和这些人闹腾。
马蹄扬起快走,林敬目光从身侧林木中收回,他刚刚,好像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逝。
暗中,深藏功与名的扶桑,愉快的去找自己主子报信了。
用主子的话来说,既然这么有力气折腾,那下辈子就躺在床上,更能省点力气。
繁华的街道上,人来人往,贩夫走卒的叫卖声、交谈声,带着俗世的烟火气息。
平凡而真切。
江云亭就是听着那些声音醒来的。
眸中刚睡醒的茫然在看到马车内的那人时,扬起了笑意。
白皙的面容由得百花妆点,刹那间的绽放,是令沈遇移不开眼的姝色。
“我昏睡前,好像看到你了。”
人还没到,熟悉的香气足以让她认出对方。
“是我来晚了。”
看着江云亭的胳膊,沈遇眼里藏不住的心疼。
“没什么大事,皮肉伤,养几天就好了,最多就是这几日不能拿东西。”
因为她肌肤过于娇嫩,所以那些伤势才看着严重,只要没伤到骨头,都不碍事。
“什么东西需要你拿,那些丫鬟养的又不是吃干饭的。”
沈遇没好气的说着。
他移过去,小心将人扶起靠在自己的胸膛上。
“抱歉,是我太大意了。”
他忘记还有见色起意这种事情的存在。
“防不住的。”
江云亭倒是摇头,她将脑袋搁在沈遇的身上,眯着眼享受着对方的伺候。
“他现在怎么样了?”
以她对沈遇的了解,哪怕自己报复了回去,沈遇也会再添上一把火的。
“既然腿痒,那就一辈子躺在床上养着好了。”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决定了顾灯的一生。
江云亭扭头看着身边的人,对方的眉眼,总是带着一股脱离世俗的清冷之气。
撩起的眼眸中,是对这事的怒火,可看向自己的时,那仙气就坠了凡尘,没了疏离,于是天上人变成了眼前人。
过近的距离,她能感受到对方玄衣之下硬朗而匀称的身躯。
修长的腿曲在马车中,有力的臂弯抱着自己。
自己整个人都处于对方的庇护中,无比的安心。
她忍不住的笑着:“如晦表哥啊,你我果然心意相通。”
一样的想法,一样的行为,一样的睚眦必报。
(/56223/56223803/20079823.htm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