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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大富的一声令下,大家都忙碌开了。大富四人背着木杠,竹练走在前面,春兰哭哭啼啼跟在后面,五人慌慌忙忙的走出山来,离三道河不远的黑龙潭就遇上气势汹汹的蒋团总骑着匹枣红色马,身后跟七八个背着长枪的团丁,直奔五里沟村庄,几个人面面相斥会,梦田忧心忡忡的说道:“唯他们这如狼似虎的架势,不知谁家又要遭殃了”。

从进了三道河街口,春兰的心如刀绞,故不得街上行人的异样眼光,忍不住的大哭起来,过度的悲伤,几乎是昏厥。行人们有人是充面同情的面光的,有人似看热闹朝着春兰几人看着。

进民团大院,远远的看见孙初的尸体直挺挺的躺在地上。春半急冲上去,扑倒在二哥孙禄身上,紧紧抱紧着,摇晃着、哭诉着:“二哥,他好傻哪,怎么就这么糊涂哇,怎么就这么狠心丢下年老的爹娘呀,我的二哥呀”,哭得是天错地暗的,孙福和梦田也流着眼泪劝止着春兰,他俩一左一右的握着孙禄僵硬的手。

大富和顺来抹着眼泪,静静地准备着竹莲子,系好绳子,准备着等会要用的东西,一切准备妥当后。大富劝说道:“春兰别哭了,我们来把你二哥接回家去吧”。孙富、梦田、大富和顺田四人一前一后的一使劲,将躺在地上脸上、颈脖都凝固着血疤的孙禄抬到了担架上,抬起后朝大院外走去。

正要跨出大门,蒋飞虎留着分头发,着一套黄色团丁军装,嘴里叼着香烟兴冲冲的从外面回来,口中连说道:“可惜呀、可惜、可惜我昨晚不在家呢要不…”,话到一半,看见哭泣的春兰,两眼不眨,目不转丁地紧盯住春兰看去,只到人影不清,才回过神来向团丁问道:“那哭泣的姑娘是死者什么人啊?”,“回二少爷,我也是刚听说是死者的妹妹,她爹是孙老二,她名叫春兰,二少爷这丫头真漂亮”,团丁还有意无意的夸了句。蒋飞虎回答得挺利索的,听着也舒服,心中一高兴,从中袋中掏出还剩半盒的香烟,朝团丁递去“赏你的”,“啪”打了个响指,喜笑颜开地朝团部的家中走去。

正在家中小憩的李大雨,一个团丁急急忙忙的进来说道:“保长,赶快,赶快来看看,蒋团总来了”,李大雨一听,慌忙的出来迎接,只见蒋团总一脸怒气冲冲的表情站在孙老三和孙老二门场的交界处,带来的团丁也一副如般地哭丧着脸,李大雨不知何故,来到蒋团总跟前轻声问道:“团总什么差遣,叫一团丁过来就行了,什么事需要你亲自出马的?”。

蒋团总鼓着腮帮,贺瞪双眼,气呼呼说道:“李保长,你就这可恨不可恨,钱义忠昨晚脱逃了”,李大雨先是吃了一惊,不同的问道:“什么、钱义忠跑了”,蒋团总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李大雨惊慌的搓着双手来回寻思着。看着打转的李大雨说道:“李保长,我估计呀,这钱义忠要么还在你们五里沟,要么是谢大胡子出手相救,你想想,已经被我们打得遍体鳞伤的钱义忠,一个是无论如何是逃不出有人看守的土牢,刚才我看到你五里沟的大多数乡民都在孙老三院子里,借此机会,我要训话,你在前打场说两句”。

李大雨来到孙老二栏栅门外,他正了正头上的礼帽,整了整长袍,进了院去。见李大雨走了进来,孙老二有些吃惊暗想到,今天这保长变得有点近人情了,边想着边招呼道:“保长,谢谢你也来关心”,孙老三拿着凳子走了过来,李大雨推了推,白发吴婶见这李大雨,心里就来气,脸扭向一边。李大雨走到院子中间,先是咳嗽了一声说道:“我们都是乡里乡亲的,大家也都知道,这十多天来,我们五里保发生了很多事情,今天我们蒋团总有幸来我这,有请蒋团总给我们训话”,说着向蒋团总伸手道:“团总,请”,蒋团总和一班团丁走到院中。蒋团总跨前一步,圆瞪着两眼向人群打量一番大声的说道:“称相亲们今天都在场,我给大家讲讲,我很忙民,平时没时间到你们这个山旮旯来,但今天不得不来,虽然是山旮旯,但你们这人胆子比天大,先这你们这家小子,昨晚敢跑去我团部偷盗,要不是我打中,那么,下次就会去南京城决统那盗九龙怀,那时,就不是他一人送命了,是灭九族的。再说钱义忠,更是穷人胆大,亮对我民团当差人员下毒手,并在昨晚越狱脱逃,逃吧,逃得了小的,逃不了老的,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今个把他老娘带回团部,他钱义忠几时回来投案自道,几时放他老娘出来。还有个就是几天前玉华这个女人,用油泼我团军军人,你们知道他是何身份,他是蒋团总的人,真真正正的国军,还真是最毒妇人心呀,我今天就明跟你说了吧,你这个狠心肠的女人把我团军害成这样,你就有责任把他医好,限你在正月初八前送一百块大洋的医治费,如果凑不到钱的放,你就是卖儿卖女的也要赔钱,若是到那天没想到办法,就别怪我心狠手黑,到时候我连大人孩子一起卖了,好了我就说到这里,你们自己看着办吧”。说罢,扭头对身后的团丁说道:“走、去把钱义忠的母亲带走”,就气冲冲的朝门外走去。

玉华是早已气得不住的颤抖着,心痛得如万箭穿心一般,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急得她仰头大喊道:“老天哪!这是什么世道哇,那里还有天理良心,你为什么不去惩罚那些为非作歹的坏人?可我们这些受了冤、受难的、受屈的、受了辱的还要受罚?”,恨不得扯着蒋团总问问:“你还是不是人?,心都给狗吃了吗?,难道你就没有兄弟姐妹,没有妻子和儿女吗?怎么就狠心伤害这些孤儿寡母的,我们都是出于本能的想保护自己,这样也错了吗?”。

此刻,阴沉沉的天空,也是哑巴般的说不出一句话、也也风凄凄的,似咽气停住不声。吴婶扶着有气无力的玉华说道:“这个世道,就只准当官放火,不准百姓观灯,官官相护”,蔡花更是咬牙切齿的骂道:“这些猪狗不如的禽兽,老天让他们雷劈死、火烧死、水淹死、流弹打死”。李一探着小脑袋,着急的叫道:“娘、弟弟妹妹醒了”。蔡花惊叫道:“李一这小娃子,衣服都没穿,不冷呀”,都朝着这小娃看去,只见李一着一身单薄的衣裳,脸蛋冻得通红,扶在门框边。

玉华顾不得擦泪,赶忙抱紧孩子,将孩子搂抱在解开的怀中。李一用一双明亮晶晶的眼睛看看娘道:“娘,你怎么又哭了”,抻出嫩嫩的小手在玉华脸上擦拭着,玉华怜惜的看着女儿,将李一紧紧的搂在怀中,强忍着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孙老三的门场上,花子老黑提着二胡,后跟着那只小棕猴站在守马的团丁面前,一会立正、一会敬礼、一会又捞痒,一会又朝他挤眼的,最后走近那团丁跟前伸出猴臂,团丁欲伸手和这小猴握手,可这小顽猴却跟他玩起了捉迷藏,你进他退,你前他后,渐渐的离团丁靠在树边的长枪越远了。突的一人从屋子后奔了过来,拿枪对住团丁喝道:“不许动”,那团丁回头一看,惊呼着:“我的妈呀!谢大胡子”,只见谢大胡子迅速地掏出绳子将团丁双手捆绑,并收起了枪支,然后跨上那匹马,接着朝村中放了一枪就一抖马缰,朝树林深处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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