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前胸贴后背
我有些不好意思，但其实又挺想，一个漫长的夜晚终于要结束了吗？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吧？
“这……不好意思的。”我委婉地说。
没想到姚玉一下子醒来了，“好啊，谢谢警官。”
我当场无语了。
“那就走吧。”
姚玉揉揉眼，起身哆嗦了一下，“我现在就去签名，你们坐坐。”
早班的警员陆续进来，我裹紧毛毯，捂住胸口，低声说道：“我洗了再还你可以吗？”说完，我立刻觉得话里充满酸味，但后悔已经来不及了，简直了，搞得我很想跟他复合似的。
“我是说……”
“可以。”
他却斩钉截铁般，当即我也不好再解释什么了。
“在门口右边等我。”
我点了下头，拿起那份《离婚协议书》低眉侧目地走了。
姚玉也很快就办完了手续，出来时还挺开心地跟每一个警员哥哥打了招呼。
“湘娉，刚刚那位警察哥哥呢？”
我白了她一眼：“他去开车。”
说着，程勇就到了，竟是一辆黑色大豪爵。我一看，这不超载吗？
程勇抱歉地说：“辛苦姚小姐打车了。”
姚玉自带乐子地摆摆手：“不辛苦，那就麻烦警察哥哥送我姐妹回家了。”
我没见过姚玉这么装嫩的，不由得扯起了一个嘴角。
在他们的安排下，我坐上了大豪爵，随着一声澎湃的动力，大豪爵开进了车流。
我的手不知道放哪里才好，以前坐他那辆破旧摩托都是双手环紧了他的腰。
现在的我，只好把手支在后座上，碰都不碰他一下，早知道他开的是摩托车，我就不来了。
我忘记了他曾经的“大豪爵”梦想，此时才想起分手之前他说过要带我坐大豪爵的，当然后来不了了之，没想到今天给补上。
我很担心他会玩起之前那套刹车游戏，趁我不注意突然来一个长刹车，力度适中地让我软软着陆在他后背上。
谁玩谁幼稚！
正想着，突然就一阵刹车，我毫无例外地撞在他后背上。
我暗搓搓骂了句“幼稚”。
“你这样很危险。”
“啊？”车声有点大，我听不清楚他说什么。
“把手放我肩膀上。”
我明白了，我这支架一般的姿势落人口实了。
我只好尴尬地搭上他的肩膀，并且躲闪着他的后视镜，两只眼睛藏在他脑袋后面。
“我前面买点牛肉。”他说着拐进一个菜市场。
那是一家潮汕牛肉火锅店，店门口的刀师傅正在切着鲜肉，每一片都切得薄如蝉翼。
他坐在摩托车上，交待要三斤半雪花，然后就等着。我扶了扶额头，这得多久？
为了找点话聊，我问他：“你能吃那么多？”
“两个人。”
“……哦。”
“这家牛肉很好的，开水烫一烫都很好吃。你要不要也拿一斤尝尝？”
我一算，那可就四斤半的时间了，这时间脚指头都能抠出一座芭比大城堡了。
“不要了。”
“分成两份装吧。”他交待那刀师傅。
“好咧。”
“不撒粉不加油。”
我心里暗暗“哟呵”了一句，还挺会过日子，看不出之前只会煮八宝粥的他竟然也懂柴米油盐了，不知是哪位嫂子调教得这么好。我别过脸去，看另一边杀鱼，刮鳞、去肠、切花刀……
早知道就不坐他的车了。
“你回去不睡的吗？”我冷不丁地问。
“嗯？”
“我说你这会回去还吃火锅吗？”
“我中午吃。”
“哦。”
不知道是不是言不由衷，三斤半的时间找不到一个合适话题。
他还买了芫茜、淮山、豆瓣酱、西洋菜……我一个个地等，买西洋菜的时候，他打趣说：“其实我想买苦瓜的。”
“那就买吧，没事，能等。”
他奇怪地看了我一眼，觉得应该感到奇怪的是我，“你不觉得苦瓜打火锅很奇怪吗？”我这才明白他的意思，其实我压根就没想过，但我决定顺着他的心意说：“你喜欢就行。”
“那我再去买个苦瓜。”
我点点头，他再度跨下大豪爵，往里边阿婆的摊位走去。
买完苦瓜，终于要走了，好不容易再度迎来大豪爵重新发动滂湃动力的时刻，我重新把手搭在他肩膀上，手臂挡着前胸，用以防撞。
车头上挂满了各种肉菜，摇摇晃晃，左弯右拐，一点也不“鬼火”，以前还一度以为他会成为“鬼火少年”呢。
菜市场原本没有路，全靠大豪爵咆哮出一条缝隙。
出了菜市场，我终于松了一口气，但我不知道前面怎么走了，已经认不出东南西北了。
他说锦江花园离这不算远，离他家也不算很远，只不过起雾，有点看不清。我还是觉得没有相认的必要，于是也没有问他毕业后怎样分配的工作，他也没有问我为什么不读研。
一路上，他说什么我总是听不清，最后他干脆吹起了口哨，可我的心情一点也不轻盈。
幼稚。
到了锦江花园门口，他刹车很缓，我的胸脯也没有撞到他后背上。我半跳着下了车，掖了掖小挎包和小绿毯。
“谢谢了。毯子我会送到警局还给你的。”我穿成这样，连门口的保安都见不得。
“不客气。”
我艰难地转过身，不知道除了离开还能做什么。
我没有要他的地址，只说把毯子还到他局子里，这就是我最后的倔强吧。我不会再跟他联系了，也没有必要澄清任何东西，无问西东。“需要送你回去吗？”他在我身后补充了一句。
“不用了。”
“我意思是，你先生会不会……要不我在楼下等等吧，你回去之后如果有什么问题第一时间给我电话。”
我真的哭死，泪腺突然发酸，我弯了一下嘴角，抿抿唇，“谢谢。”
“我的号码还是原来那个，没换。”
“我……”
“哦。”他拿过我的手机，往里面输入了他的手机号。
但其实没必要，我会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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