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疼
夫妻两人回到沈伯父的小院后，蔡厨娘已经把热水烧好，见马车到家后，把热水倒入浴桶里，陈行舟拿着姜桃准备好的换洗衣服沉入热水中。热水侵入肌肤时，全身毛孔得以张开，他喟叹一声，舒服！
九日来的疲乏焦虑全部消去，轻盈舒服的仿佛走在云端之上。
考生入场之后，姜桃留下蔡厨娘和她的帮厨，日日为她做饭。她好好的过了几日米虫生活。
蔡厨娘拿着做酒席的价钱，做一个人的简单饭菜，高兴的很，日日不重样的投喂姜桃。今日听说男主人要回来，早早准备了拿手的三鲜鱼面，等他进净房后开始煮，洗完出来温度刚好入口。可只到面已经坨了，男主人还没净房没出来，蔡厨娘示意姜桃进去看看别出事。
姜桃洗完他换下的脏衣服，进门把他今日的狼狈样子全部画下来后，还没见人出来。听蔡厨娘的话，进了净房。看到他头发还没洗，人已经歪在浴桶上睡着了。眉眼之间疲惫不堪。
看来科举是个劳力活儿，他每日早起锻炼，经常参与劳动，身体壮实的像个小牛犊子，都累成这样。文弱的书生岂不是要掉一层皮？
她脑中思绪乱飞，手上动作不停。拔掉下水口放出凉透的洗澡水，重新注入热水后，她帮他把头发打湿，抹了厚厚一层香皂上去轻轻揉搓起来。从头皮到发根洗得干干净净，自始至终，他都没醒。
帮他把头发全部盘到头顶后，姜桃推陈行舟：“三哥快醒醒，洗完澡吃碗面再睡，蔡厨娘做的三鲜面能鲜掉眉毛。”
陈行舟睁开沉重的眼皮看了一眼姜桃后又把眼睛合上，打算继续睡。
姜桃狠狠掐了一把他肩膀：“快醒。”
再困也不能这样睡下去。
他猛然惊醒过来，脸上满是委屈。
“疼。”
“疼就对了，赶紧把身上的泥搓了出来吃饭，不然掐到你全身没一块好肉。”姜桃放完狠话后一溜烟的跑了，在背后帮他洗头发时还好，转到正面看到泡在浴桶里的他可太难为情了。不看亏了，看了怕长针眼，不如眼不见为净。
陈行舟暗暗叹气，装睡让她帮忙洗全身的计划失败了。
她就不能心软那么一点点，看他又困又累的份上，帮忙擦个身？
狠心的死丫头，看他日后怎么欺负回来。
摸摸她帮忙盘起来的头发，陈行舟心情又好了，她不嫌弃他头发脏，温柔的帮他沐发呢。
狠狠搓掉两层泥后，他长腿一迈，跨出浴桶穿上衣服出屋吃面，三碗温度适口的三鲜面落肚后，倒头呼呼大睡，一直睡到次日下午。
他考试这几日，姜桃把省城逛了个遍。没买东西不说，气到想爆炸。
气的是强买她香皂配方的人，开了好大的香料店，足有两百多平米，店里香皂占了一半地盘，从二百文一小块的金银花皂到十两银子一小块的绿茶皂，摆成一坐小山，进出顾客个个都要买上几块，生意好的让人嫉妒。她感觉金银花皂味道太淡想拿起来看看，小二鼻孔朝天的训她：“不买别乱看乱摸，也别占地方，后面的人等着买。”
为了响应小二似的，后面真有人嘟囔：“傻站着干什么？好不容易来货，不抢也别耽误咱们抢。”
她最终没有买，让开位置让别人买了。配方是她的，她认识。精油量降低很多，利润为百分之五百。买她方子的钱，宁省省城一个店三天就能挣到。加上京城总店和其他省城的店，该主人日进斗金不在话下。
抢劫犯发财，真特么让人生气。
生气又怎么样呢，她这样的小人物压根没有还手之力。
气了好些天，看到另一家老字号杂货铺花露水和薄荷膏畅销也没让她心情好起来。
直到陈行舟醒来后，神清气爽的站到她面前。她跟自己和解了，强权哪里都有，是人类的病，治不好的，她不小心遇上只能倒霉。香皂配方不是她所创，是人类的智慧结晶，她没有所有权。再说她给出去的方子是最蠢最费力的，一旦有机会，她可以迅速取而代之。
“在想什么？”他轻声问道。
姜桃已经想明白了，便不想拿此事烦劳他，遂轻松应道：“无事。”
“你可以试着信任我。”
“嗯……”看着他黑沉沉的眼珠，姜桃敷衍的话说不出口了，把头转向门外。
陈行舟的怒气在肺腑内翻滚，她不信任他，一直不信任他，哪怕他把一整心都给了她，她依然不信任他。
他们没羞没躁，他们亲密无间，他们唇齿相依，可他们隔着山河，隔着鸿沟，隔着他一直触摸不到的地方。
姜桃感受到他的变化，好似一头集聚力量的猛兽，只等择人而噬。
心尖一颤，她下意识攀上他的脖子送出自己，陈行舟身体僵了一下，很快喧宾夺主对她又啃又咬，比之前所有的亲热都狠，姜桃感觉他会活活吞了自己。
激烈纠缠一番后，他一言不发走出门去。听见院子门响，她才知道他出门了。
拥抱亲吻已经哄不好这个男人了。姜桃无比无比挫败。
男人晚饭没回来吃，月上中天还不回来，她生气了，灭掉所有的灯后关门躲到被子里闭眼睡觉。
翻来覆去的睡不着，院子里一有动静她就开着耳朵听，要么是风，要么是猫，要么是虫子，就不是他。
忽然觉得好委屈好无助，眼泪毫无征兆的汹涌而来，打湿了整片枕巾。
陈行舟下午被她的不信任狠狠扎了一刀后，又被自己拒绝不了她的投怀送抱刺一刀，沮丧的到大街上游走，遇到一个小酒馆，进去喝了几杯后，才踉踉跄跄的回来。
院里一丝灯光也无，他精准的摸到姜桃的房间推开门，借着月光看到被子里小小的一团。去看一眼，就一眼，他告诉自己。
走到床边蹲下，他的手下意识的抚上她的脸，他最爱的那张脸。
摸到一脸水时，他酒醒了大半，再摸被子和床单，也湿了好大一块。
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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