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密云的路上,我感觉像做梦似的。
上午还让我们严阵以待的何思尔,到了下午,竟然成了我们的干妈了。
这要是让姥爷和妈妈知道了……
想到这,我对灵灵说,“我觉得我们应该告诉妈妈和姥爷一声……”
“应该”,她点头。
我拿出手机,犹豫了一下,问她,“先跟谁说比较好?”
“先跟妈妈说”,她说,“妈妈比较开明,姥爷年纪大了,估计得做做工作……”
“好!”
我随即拨通了妈妈的电话,“妈,我和灵灵认了何思尔做干妈了。”
“什么情况?”,妈妈一愣。
我把事情经过简单和她说了一下。
灵灵猜的没错,妈妈果然没什么意见。
“认她做干妈……”,她想了想,“也没什么不好……挺好的……”
“您这么说,我就踏实了”,我松了口气。
“她是我姐姐,你们认她做干妈,我本来就没意见”,她说,“是你姥爷,说什么都不答应,我这才拒绝她的。现在听你这么说,这事是你姥爷的不对,既然明白了,我还拦着干什么?”
“妈!您圣明!”,灵灵笑着说道。
妈妈笑了,大声道,“灵灵,正在开车是吧?”
“是啊!”
“好好开车,别分心,注意安全!”
“好~!”
这娘俩儿……
我笑了笑,“那行,那我给姥爷打电话……”
“好。”
妈妈准备挂电话。
我突然想起来,“妈!您等等!”
“怎么?”,妈妈不解。
“我听干妈说,当年在申城,她被丁汝平和叶国春袭击,是您救了她”,我说,“有这个事么?”
“有”,妈妈说,“那时你姥姥把她赶走了,她在申城小住,我去看她。刚走进弄堂,就看到两个人正在袭击她,当时她已经受了伤了。那个小个子,好像叫什么叶国春的,还想继续对她施加诅咒,我情急之下,掐指诀召来了一道雷电。当时我才十几岁,功力还不深,雷没劈中他们,但把他们吓得不轻。两人随即就跑了,我冲到她身边一看,她吐了那么多血,都成了血人了,哎……”
“那您知道,是谁请的丁汝平和叶国春么?”
“是谁?”
“干妈没和您说?”
“她没说,我问过她,她不肯说”,妈妈说,“我当时急的都哭了,但她说这事自己能解决,让我千万不要告诉你姥姥姥爷,免得他们担心。我后来被她说服了,也就没给你姥爷他们提……”
我叹了口气,“干妈的性子太刚烈,姥姥把她赶出来,伤了她的心了……”
“是……”,妈妈也叹了口气,接着问我,“到底是谁?”
“陈和生,姚文玺,梁至纯”,我说,“还有已经死了的陆月风,当初他们买凶杀干妈,砍伤了干妈的胳膊,干妈一怒之下,杀了徐月云。这四个老家伙怕干妈追杀他们,于是召集了那些被干妈打败了的大师们去杭州告状,姥姥为灵宝派的声誉着想,这才忍痛把干妈赶出了家门……”
电话那头,妈妈沉默了。
良久之后,她长长的叹了口气,“这些……我都不知道……她没跟我提过,你姥姥姥爷也不说……要是早知道姐姐受了这么大委屈,我肯定不会让她走的……哎……”
她声音哽咽了。
“现在明白也不晚”,我说,“等过了这个事,您给她打个电话,请她去清州住几天吧。”
“好……”,妈妈深吸一口气,“你给你姥爷打电话吧……”
“好。”
妈妈把电话挂了。
我轻轻出了口气,往座椅上一靠,“姥爷可真行,连咱妈都瞒着,他这是为什么呀……”
灵灵轻轻握住了我的手。
我闭上眼睛,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坐起来,拨通了姥爷的电话。
“喂?”,姥爷接听了。
“姥爷,我和灵灵……”,我有些犹豫。
“怎么了?”
“我们认何思尔当干妈了……”
姥爷沉默了。
“姥爷,有些事,您为什么瞒着妈妈,瞒着我们?”,我问他,“明明干妈当年是被人欺负了,逼不得已才杀人的,您和姥姥为什么不站在她这边,还要把她赶出去呢?”
姥爷叹了口气。
我知道姥爷很为难,不知道该怎么说,于是给了他一个台阶,“您不说也没关系,我知道您一定有您的考虑。我打这个电话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告诉您,我们认她做干妈了,她这个人其实很简单,只是她活的太干净,所以才不被这江湖所容。这些年,她收养了两个女孩子,都是家破人亡之后,面对死亡威胁时,被她救出来,抚养长大的。她教会了她们本事,然后等她们长大了,才让她们手刃仇人,为亲人报仇。记得之前,您说我们北方人虚伪,不如南方道门中人性情,直接,我现在想说,我干妈这样的性格,其实是像您,她单纯善良,所以嫉恶如仇,这一点,她和年轻时的您,一模一样……”
姥爷笑了。
我听的出来,他流泪了。
“让她回家吧”,我说,“她也是您的女儿,他叫您凌爷,是为了不连累凌家,其实在她心里,您一直是她的父亲……”
姥爷哭了。
他强忍着,但还是哭出了声。
我听着老爷子的抽泣声,轻轻叹了口气,心里说不出来的难受。
姥爷不爱何思尔么?
显然不是。
在他眼里,何思尔是他的长女,我妈妈是他的小女儿,他对两个女儿都有着深沉的父爱。
但当年的事……
人生总有遗憾,父母和儿女之间也难免出现嫌隙,姥爷有太多心里话说不出来,或许这些年他默默承担了太多,当年说不出来,到如今,更说不出来了……
“姥爷……”,我想安慰这个老男人几句,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姥爷流着泪,默默的把电话挂断了。
我叹了口气,无奈的看了看灵灵。
“姥爷知道错了……”,灵灵说,“父亲也是男人,也需要尊严……”
“我理解……”,我收起手机,“这是一个开始,我有种预感,我们这个家,就快团圆了……”
灵灵笑了,“嗯……”
我笑着吻了一下她的手,靠在座椅上长出了一口气。
刚才的压抑散去了。
我觉得一阵轻松……
……
回到小院,我们从车上拿下干妈送的罗曼蒂康妮,跟楚宁和林冰讲了这一天的经历。
听完之后,两个女孩子都感慨不已。
“没想到干妈这么不容易……”,楚宁叹了口气,“这些人也太可恶了……”
“尤其是这个梁至纯”,林冰说,“他该下地狱……”
“是该下地狱”,灵灵说,“明天走过个过场,让他多活两天,后面送他下地狱的任务,就交给罗倩了,我们就不管了……”
她俩点了点头。
“干妈说,这酒让咱们喝了,不许咱们留着”,我一指桌上的酒,“咱们不能辜负了干妈的好意,不过……这玩意怎么喝呀?”
我问林冰。
“这就是红酒,不过是比较贵而已”,林冰说,“用醒酒器醒一下,就可以喝了……”
“宁!交给你了!”,灵灵说。
“好!”,楚宁站起来,“厨房有醒酒器,我去拿……”
她转身去厨房了。
灵灵站起来,“光有酒没有菜可不行,炒俩菜呗……”
“这种酒配菜不合适,配糖果比较好……”,楚宁在厨房里说道。
“我车上有巧克力”,灵灵起身走进厨房,“我给你拿来,然后你再给我炒俩鸡蛋呗……”
我和林冰都笑了。
“行!”,楚宁笑着说。
我笑着端起杯子,准备喝水,桌上的手机响了。
陈天锡打过来的。
我喝了口水,放下杯子,拿起手机,“喂?师叔。”
“何思尔送信来了”,他说,“不过不是通牒,而是请柬,一共二十份,说是明晚九点,让我们去云藏天风吃饭,必须得去……她什么意思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