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战火开始从四处烧起,原本齐、燕两国交战就已是烽火连天,随着郑国的联盟,让本就多变的战局更加凶险起来。
一连数月,三军交战之处都是狼烟锋镝,尸骨累累,期间,郑晚瑶收到过很多封信。
基本上都在说燕国兵马很古怪。
“陛下,燕国人个个看似英勇无比,前赴后继地冲锋陷阵,但是最奇怪的是,哪怕是缺胳膊断腿了,都还往前冲。”
“甚至有些人只剩下半个身体,还能挥动刀斧,将刀剑挥舞到最后一刻,令人望而生寒。”
陈副将的信里,极为详细地指出了对方兵马的诡异之处。
这超出了一般军士的素养,甚至比特殊训练过的死士还要古怪。
郑晚瑶也不止一次地收到前线来报,好几回就要攻破城门,都是沈霁临手底下的那些兵马绝地反击才没能成功。
有老臣进言道:“陛下,古语云穷寇莫追,燕国此时已是穷途末路,这反而激起了他们将士的斗志,难保不会绝地反击。”
他眉头微皱道:“微臣以为,此时便可收兵回返,以免日后损失惨重。”
郑晚瑶却不这么想。
“燕君暴虐,虽有死士负隅顽抗,然而民心不齐、军心不稳,终究不是长久之象。”
事实证明,她的判断是对的。
齐郑两国又一次同时派兵攻去,燕国到底在人数上占了劣势,虽有决一死战之心,却没有那个本钱了。
很快齐国便捷报连连,仅在一个月内就讨下了燕国通州、廖阳、杭越三座城池。
大局已定,齐国新王同样感念郑国倾力相助,特派使臣华服宝带,送来一封鎏金请帖,说是要共庆战局。
彼时郑晚瑶正好传召了卫渊,便随手将帖子递给他。
“深谢贵国派兵助战,新君登基,愿邀女皇共赴庆功之宴,同享欢乐,亦共商大计。”
卫渊认认真真地读完,眉心却下意识皱起。
郑晚瑶瞧了他一眼:“怎么?”
卫渊斟酌着道:“属下以为,齐国热情太过,此番设宴,恐怕有诈。”
“你说得有理,只不过,有诈我也得去。”郑晚瑶捻了瓷盘上一颗剥好的慢慢葡萄,她想到那位名叫齐栎的新王,便若有所思道:“十五信上所说禁地非比寻常,我恰好得去一探究竟。”
卫渊心知郑晚瑶决定的事情,旁人是轻易劝不了的,于是恭恭敬敬俯身。
“属下与陛下一同前往,护您周全。”
翌日,郑晚瑶提前将政务处理完毕,吩咐百官守好自家阵地,乘着依仗浩大的马车出发。
这仪仗除了随行伺候的宫人,更多是特殊训练过的金吾卫,个个人高马大,身手不凡,分列成两排一左一右地跟着郑晚瑶的车驾。
而卫渊作为贴身暗卫,则直接跟在马车后头,一直安静地观察着周边形势。
很快郑晚瑶撩了帘子,朝他招手示意。
卫渊勒马上前:“陛下有何吩咐?”
“上来。”郑晚瑶的话简洁明了。
他还负伤在身,经不得马上颠簸。
卫渊一怔,下意识想要拒绝,但是看郑晚瑶不容置疑的神情,俯首道:“是。”
里面的金舆宝撵宽敞舒适。
郑晚瑶还没来得及让他坐对面,只见卫渊便十分规矩地半跪在地上。
“不知陛下有何事召见?”
真是时时刻刻都不忘自己的本分。
郑晚瑶随手指了指桌案上一碟桂花糕:“你将这糕点吃了,垫垫肚子。”
卫渊显然没想到会是这个命令,他低下头,窄收的下颔线条在浮光下愈显冷清。
“陛下,这于礼不合,属下不敢僭越。”
“一碟糕点而已,又不是什么极为难得的稀罕物,让你吃就吃。”
郑晚瑶都这么发话了,卫渊也没再推拒,他嗓音低哑道:“……是。”
精致小巧的糕点,一块还没有他巴掌大。
卫渊平日极少吃这样的东西,如今细细品味起来,总觉得万般珍惜。
很甜。
让人想到春日枝头的嫩芽。
最重要的是郑晚瑶所赠。
郑晚瑶看着他小心捏着糕点,俨然将那吃食也当作御赐之物一般对待,对方即便坐下,也和她保持着君臣该有的距离。
而且卫渊认认真真按照命令行事,郑晚瑶没让停,他就缓缓吃着,直到两颊都微微鼓起,全程也依旧一言不发。
很像是怕被人发现的可怜病犬。
郑晚瑶不由叹了口气。
她并不是一个喜欢摆架子的人,而卫渊面对她,总是太过谨慎和顺从。
“别噎着,喝点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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