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夏玄策在郑晚瑶策马向前的瞬间,就已经搭弓射向对面,那些金色的箭镞劈开裴景承的箭后,瞬间也就卸了力掉在地上。
然而即便再快,也不可能同一时间射出那么多箭去阻拦。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破开那两支致命箭。
此刻卫渊又在赶去城楼破迷阵,明明只需要很短的时间就能抓到那疯女人,可是所有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裴景承就那样跳了下去。
而郑晚瑶更是没有任何犹豫就策马狂奔。
“裴景承!”
她肩膀被射中的同时,紧接着就是妙音娘子的另外一把箭朝她飞射过来。
在这样的危机关头,郑晚瑶却也依旧没有闪躲避让,此刻说不清是喜欢还是别的什么感情,她身体本能反应便是要接住裴景承。
正如很多年以前,裴景承一次次接住她那样稳当。
或许他们之间的情谊并不纯粹,郑晚瑶对他也始终掺杂着算计和利益,可生死攸关之际,她很清楚如果是裴景承,他同样也会这么做。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然而在这紧急时刻,却有另外一位少年速度如鬼魅一般出现在了城楼之下。
他非但是替郑晚瑶挡下了那一箭,甚至还伸出手稳稳当当接住了裴景承。
“咔嚓”一声脆响。
哪怕是有内息缓冲,但是游黎的双手依旧骨骼断裂。
他因着这股冲击力跪了下来,几乎是在接住裴景承的刹那,硬生生靠着那股内息将裴景承安全放在地上以后,才咬着牙松开手。
不用看都知道那两只手已经断了。
巫族人哪怕是有着天生的极强修复能力,这两只手恐怕也需要三个月才能养好。
而裴景承同样因着这股力道被冲击得口吐鲜血,他晕倒前最后看见的就是一双天真但却有些残忍的眼睛。
那少年在他耳边说:“裴小将军,幸会。”
游黎本来可以不必这么做,甚至可以通过内息保住这双手,但他却没有这样。
毕竟这本来就是他欠郑晚瑶的。
如果不是他和哥哥没有控制好妙音娘子的话,也就不会发生今天这样子的事情。
游黎脸色苍白,手腕骨头破碎后戳出皮肉溢出大片的血,看起来很是渗人,但他却看着那少女道:“姐姐。”
可郑晚瑶却并没有第一时间扶起他,她从马上翻身而下后,径直将裴景承抱在怀里把了下他的脉搏,索性裴小将军虽然气息紊乱,但是还好好活着。
随后郑晚瑶才直视着他的眼睛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身上有一种鹰蛇般的危险感,那双锐利的眼睛也像是匕首一般锋利。
郑晚瑶上次原本坑骗利用了一把游氏双生子,再加上这次攻城也完全没有把他们放在计划之中,按理来说他们不该在这里。
尤其是游黎,更加犯不着去救裴景承。
“我和哥哥原本就是要苏勒王报仇的,所以他死了以后我们打算出去,恰好碰见了你们。”
游黎说的这句算是实话。
毕竟苏勒王在祭祀台上被开膛破肚的时候,他和哥哥就在旁边看着。
只不过他现在有些捉摸不透,关于妙音娘子的事情,究竟是现在就坦白,还是等哥哥解决完那女人以后,咽在肚子里当做没发生过。
游黎抬头的时候,朝郑晚瑶露出一个很虚弱的笑,他看上去痛得每说一句话都是折磨。
“我知道姐姐喜欢裴小将军,就如同我也喜欢你一样,所以我才想救他。而且我们巫族恢复能力很强,所以姐姐不用担心我。”
游黎笑起来的时候一如初见,他在郑晚瑶面前总是欢喜得像孩童。
只不过那双乌青瞳仁里却漾着水色,他整个人也都是像从水中捞出来的,汗水已经浸湿了他身上那件带有古老花纹的衣袍。
而游黎仰头的时候,耳垂上被扯出来的痕迹,直到现在也都没有恢复,看上去很是让人心惊肉跳。
郑晚瑶心中哪怕是有再多疑虑,但是面对裴景承的救命恩人,此刻也只是权当自己多想,毕竟游黎和裴景承确实非亲非故。
而她对于游黎的话也并没有全信,只是眉头紧皱道:“来人,将他们带回去疗伤。”
紧接着卫渊便破了这迷阵,而郑晚瑶紧随其后,面无表情带着军马直逼城楼。
她要亲自去审讯妙音。
可是谁都没想到那游珩也会出现在那里,并且正在跟妙音娘子动手。
郑晚瑶从来都没见过游珩真正出手,上一回在神庙偶遇的时候,也就只是见过他利用毒虫而已,可是这回不一样。
但见轮椅上的青年墨发玉冠,手中那柄看起来毫无威慑力的权杖,此刻竟像雨伞一般撑开,而里面的骨架旋转之下便有无数梨花针飞射。
而妙音同样已经飞身来到了游珩面前。
“老娘早就已经想杀你。”
她手中鱼线毫不犹豫勒在游珩身上,那双柔媚多情的眼睛里此刻多了几分阴郁。
“但是你我今日不如联手合作,否则我就算是死的话,也会向那位公主揭露真相。”
妙音如果不是被这对双生子用毒威胁,也不会为他们做事,但是她很清楚游珩面善心狠,迟早有一天会除了她。
“我知道你很喜欢郑晚瑶,所以待会不妨用上苦肉计,等我逃脱之后再也不会出现在你们跟前,而你也会得到郑晚瑶的怜惜。”
妙音玩过的男人比走过的桥还要多,自然是很清楚这两兄弟藏着什么样的心思。
只不过她有些确定不了的就是游珩,他实在是太过难以琢磨,哪怕是到了现在也毫无波澜。
而妙音也同样两面三刀口蜜腹间。
她说是要让游珩苦肉计,实际上招招致命,眼看着游珩似乎是在沉思,妙音便毫不犹豫掏出袖中匕首朝他胸膛刺入。
“噗嗤”一声。
匕首尖端没入胸膛,但她接下来却再也无法用力,手腕都已经被人捏断。
游黎权杖之中的尖锐处也已经划开了她的脖颈,血液瞬间就喷射而出。
他用两个人才能听得到的声音低声说了句。
“哦,你想说便说。”
妙音瞳孔瞪大后逐渐涣散。
她心有不甘地踉踉跄跄捂着脖子,随后便用尽了最后一道力气看向赶来的郑晚瑶。
“游珩……是游珩指使我……”
妙音喉咙间发出“嗬嗬”的气若游丝音。
而郑晚瑶对上游珩视线的一瞬间,便看见那青年胸膛猩红一片。
游珩迎风咳血。
“殿下,我负荆请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