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出招
短暂的战斗只有一瞬，除了极少数的人与亲身在战斗中的常奇以外，没有更多的人看清究竟出现了什么状况。
即使是最近距离直接碰触“真实”的常奇，也无法立即接受眼前的现实。
“很能干嘛……畜生！”
常奇周身的热气悄悄地向着身体内部收敛了一些，依然与怪物严密对峙，脚步却由方才那恨不得扎根入土的稳重而变得轻巧，这是时时准备一击后迅速脱离的征兆。
怪物仍然缓慢而迟钝地在原地悬浮着，除了那两只大大的眼睛时时刻刻盯着常奇不放以外，全身上下都像一座金属雕像一般纹丝不动。“啊呀！真是太可惜了！这鬼东西怎么这么结实！”
一个旁观的机关师惋惜地跺着地面，在他看来，常奇的实力远远在怪物之上，只是方才的一击没有击破怪物的防御而已，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哼，再结实难道还挡得住炮击不成？既然刚才能摧毁它，现在照样能！”
身旁另一名较为年轻的机关师更是不以为然，他对机关术所带来的力量的看法已经到了近乎迷信的程度。
这种思想，差不多可以代表在场的很大一部分幸存者，这是一种固执，也是一种坚持。
“真好啊，可以什么都不用思考。”
海灵完全不掩盖对他们的嘲笑，只不过她的声音只有一人听得到。
“小灵……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可能的话，还是期待自己看错了比较好。”
“应对方法呢？”
“目前没有，再看看吧。”
对于罗慎的问题，海灵给不出一个完美的回答。
身为看清楚了刚才那一瞬的人之一，所收到的冲击是毋庸置疑的。
大多数人都没有意识到常奇已经陷入了艰辛的境地。
亲眼可见的危险固然可怕，然而意识不到的危险才是真正的恐怖。
“小子，你退下吧。”
常奇的身后慢悠悠地响起了苍老的声音，看似一天到晚都在犯愁自己人气不足的矮小老人悄然站在常奇那巨大的背影下，毫不起眼的模样令人无法联想到他的实力。“前辈……”
“哎，这种东西，已经算不得人了……死老头，你就干看着吧。”
鼠老爹绕了一个半圈，从常奇的身后绕道他的前面，对着天空不耐烦地喊道。
“哼，你若不行，我怎能行。”
丰鹫冷而僵硬的声音传进了每个人的耳中，自从他默默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现身，看来并非提前退场，而是在某处关注着战场的异变。
“哈哈，算你还有点眼光，小子，快退下！”
没有得到丰鹫的协助，鼠老爹不怒反笑，伸出一只手快速挥舞着让常奇快些走开。
“是！我知道了。”
常奇没有推辞，立刻向罗慎所站立的方位反向飞了回去，唰地落在罗慎身后。“如何？”
“还好，撑得下去。”
罗慎随口答道，常奇也不多言语，一起将注意力集中在终于肯亲自出手的鼠老爹身上。
“那老头儿太不地道！”
“哎，毕竟是那个人啊。”
有些人鄙夷地抱怨道，丰鹫的旁观行为得到了重重恶评。
“亲，你是和那东西交战过的，怎么想？”
欧迪一扭一扭地凑了过来，目光也和罗慎与常奇一样不离战场。
“不愧是前辈，眼力真的很厉害，所有的人中恐怕只有……”
常奇的声音越来越细小，最终悄悄消失了，连最后的结尾都没有说出口。
因为鼠老爹有了动作。他的动作并不快，就像要故意给别人看清，是以罗慎也看得清清楚楚。
鼠老爹从怀中摸出一柄扇子，金属制，外形平凡无奇，似乎只是大街上随便贩卖的防身武器。若是寻常武者，或许会以为这是不注重外貌的什么神兵利器，然而在场机关师甚众，谁都看得出这确确实实是街上到处有卖的便宜货。
对峙的怪物没有更多的动作，换不换人大概对它来说不是什么值得注意的，只不过把那双大眼睛锁定的目标换了一人而已。
鼠老爹佝偻的身体一点点直了起来，任何人都在期待这位深藏已久的强者爆发的那一刻。
“叮！”
事实有些令人遗憾，鼠老爹没有爆发出那种所谓的冲天威势，只是有如寻常散步的老人一般，一步步向着悬浮在空中怒目相对的怪物走去，行了三四步，清脆的声响突然在鼠老爹的鼻尖之前响起。没有什么东西互相敲击，也没有其他发生的物体，这一声来得颇为古怪，然而大多数人的注意力都在鼠老爹的肢体动作上，只有寥寥几人捕捉到了这清脆的声音。
“果然……只有他老人家做得到啊。”
罗慎心悦诚服地吐出一口浊气，已经放弃了，无论如何都看不清那一刻的动作。
鼠老爹没有拔腿飞奔，没有飞向天空，依然一步步稳重地前行，脸上始终挂着有点无奈的神情，就好像小学生临近放学的一刻被布置了许多作业的模样。
“叮！叮！“
不断响起的碰撞声越来越密，越来越响，令这些摸不着头脑的机关师不得不注意到异象的发生。
“那是……什么声音？”
“不知道呢。”机关师门猜测纷纷，完全得不出结果。
罗慎向着身旁瞄了一眼，神情变得凝重的欧迪与变得沉默的常奇足以证明眼前的事态多么不寻常。
“唔……厉害，这么多攻击全都挡住了。”
张着大嘴旁观的萨克此时竟突然蹦出了一句。
“你看得见！”
这一次，惊叫出声的是陈瑜，由于声音太大，立刻将许多目光引了过来，其中有怀疑，有责怪，也有求真相。
“怎么可能，不过老子的鼻子可不是摆着玩的，那死人堆起来的怪物全身上下都是血味，老头子身边有声响起来的时候就有一股它的血味被吹到了老头子身边，嗯嗯，真是厉害啊，无论怎么使劲看都看不见是怎么做到的。”
“什么！”机关师当中爆发的惊叫立刻将萨克彻底淹没，无法想象，在这简单的步行时刻，激烈的攻防竟然已经揭开帷幕。
“让我有点刮目相看了。”
常奇无奈地摇着头，苦笑不已。
“同感……”
罗慎的表情与常奇无二，即使将全部的精神集中在鼠老爹手持扇子的左手之时，能察觉的依然只有空气的运动，以及在这瞬间由静转动的空气当中响起的金属交接声，鼠老爹的动作究竟是如何发出，什么模样，一切都无法看到。
但更加可怕的是，由尸块所组成的怪婴攻击动作同样无法察觉。
这即是说，它的速度与鼠老爹不相上下，丰鹫的话所指的正是如此。
“虽然不清楚你究竟是什么东西，不过你是一种灾害，老爹我应当没说错吧？”鼠老爹的声音平淡如水，与“洪亮”之类的形容词并无交集。
怪婴的大头上生有嘴巴，却不能言语，甚至不能张合，所以不会有任何的语言回答。
代替语言的，是在鼠老爹的咽喉前方扭曲的一团空气。
空气当中，薄而扁的利刃突然从虚空中飞射而出，刺向了鼠老爹的咽喉。
“叮！”
轻巧的铁扇向上一划，锋利的扇骨前段与虚空中射出的利刃在空中迅速交接，迸发出星星点点的火花，转瞬即逝。
铁扇的力量略微胜上一筹，但在无形的空气中随处可以进行攻击的金属刃威胁更大，稍不注意，四面八方都有被袭击的可能。
鼠老爹距离怪婴仅剩十几步之遥，金属之间相互碰撞的叮叮声越发猛烈，如暴雨一般连绵不绝。鼠老爹的全身被无数金光闪烁的火花所包围，碰撞的火花只能持续眨眼的片刻，再鲁钝的人也能够意识到在火花从出现到消失的这点时间内二人的攻防已经循环了数十次，甚至上百次。
“既然你的存在除了痛苦以外无法给人带来任何东西，那老爹就劝你……消失吧。”
鼠老爹痛心疾首地叹了一口长长的气，将手中的铁扇慢慢举了起来，任何人都看得清清楚楚。然而就在鼠老爹举起铁扇的时候，在他周身爆发的大量火花与交战的金属声并无平息，而是一直持续着。
话音落地，鼠老爹的身形却突然消失了。
不仅是身形，连交战的声音，爆发的火花，甚至那一点点之前还能察觉到的灵气都一起无影无踪，就好像从最开始就没有人站在这里。
这是怎么回事？胆量略小的一些机关师由于目睹了太多不可理解的事情，心中开始涌上不好的想法，神情也再度变得慌张。“出手了……”
海灵不是在对罗慎讲话，而是在喃喃自语。
“出……出招了！”
机关师们一起大叫起来，兴奋异常。
怪婴的身体中央，一道狭窄而又凌厉的冷光悄然滑过，怪婴的身体有大量金属，这一道冷光所过之处，没有斩开物体的声音，甚至没有斩开空气的声音，若非接下来的事实，甚至不会有人认为这是一次攻击。
可是冷光过后，怪婴眨动的眼皮猛然静止了，从中间分开的丑恶身体分别向着左右两边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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