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无遇道:
“我无法打听到宫里详细的消息,只听说,朝堂上众臣子已经好几天没上朝了,长公主也一直待在公主府,周围被五皇子派重兵包围。”
谢砚等不及调查清楚,想夜闯皇宫,他担心舅舅被害。
谢砚联系上骁骑营的手下,手下人告诉他,宫里的禁卫军也被五皇子控制了,谢砚又惊又怒,禁卫军直接由陛下掌管,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被人控制!
天色渐渐暗下来,谢砚换下一身黑色夜行衣,从城墙上跳过去,躲过街上巡查的士兵,往皇宫疾奔去。
来到宫门口,谢砚立在宫墙下,发现皇宫门口还是以前守门的士兵,只是多了几个陌生的面孔,谢砚刚想动手,被另一黑衣人拦下,来人拽下面巾。
“是我!”
姬无遇知道他一定会想办法进宫,悄悄跟上他,“我帮你引开那些人,你自己想法子进去看看陛下!”
谢砚感激的看他一眼,“多谢!”
姬无遇跳上城墙,故意发出声音疾步快走。
“什么人!追!”
守门的士兵提刀追上去,剩下的几个士兵,谢砚轻松解决,进了宫门,疾速往乾清宫奔去。
乾清宫周围有禁卫军守着,谢砚不敢冒然出现,等了一会儿,发现德妃盛气凌人的从乾清宫走出来,吩咐禁卫军看好陛下。
禁卫军统领赵煜与谢砚有些交情,观察片刻,谢砚故意弄出点动静,引赵煜追出来,两人跑至一条狭长又窄的宫道内,谢砚回过头,摘下面巾。
“赵将军。”
赵煜见了他,眼中依旧平静,没有丝毫意外,好似早就知道他会来。
“世子爷是来找陛下的吧!”
“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自从回到上京,处处透着一股莫名其妙的气息,谢砚怎么也不相信,上京怎么会被那个草包一样的五皇子控制,仅凭他那在兵部任职的舅舅,他还没这么大本事。
赵煜语气缓缓的开口。
“德妃娘娘向陛下推荐一名道士,那道士称只要有生辰八字,就能借助活人的身体让死去的人起死回生,陛下一开始不相信,德妃娘娘当场杀死一名宫女,道士当着陛下的面作法,把宫女的灵魂引到另一人身上。”
“另一个人醒来后,言行举止与死去的宫女一模一样,陛下这才相信,想让道士复活先皇后,那道士称,要取陛下的三滴心头血,陛下不顾众臣反对,亲自取血,取完血后,陛下就开始昏昏沉沉的。
“刚开始,睡觉的时间变长,会醒来几个时辰,再后来,就长睡不醒,被德妃娘娘囚禁在乾清宫,众臣气的在朝堂上与道士拼命,要求见陛下。”
“那道士有个特别诡异的小铃铛,铃铛一响,所有人都晕晕乎乎的,没了心智,每个人都像被什么东西控制住,我和我的手下是为数不多没被控制的,仅一刻钟时间,就立马清醒过来,不过,为了保护陛下,只能也装作被他控制的样子。”
谢砚问。“还有谁没被控制住?”
赵统领摇头,“下官不知,也没敢打听,怕自己被人发现。”
谢砚眸子深的似浓墨,神情紧绷,“我要见陛下一面!”
“好!”赵统领应声道。
“德妃娘娘以为我也被控制,所以,并没有换人守着乾清宫,周围只有我的人,你可以放心进去,有什么情况,我会通知你。”
“好!多谢!”
谢砚急匆匆走进乾清宫,宫殿里空荡荡的,宽敞的龙床上,皇帝闭着眼睛平躺着,谢砚走近他,坐床边抓住他的手。
“舅舅!舅舅醒醒!舅舅!”
皇帝睡的昏天黑地,梦里听见有人在耳边呼唤他舅舅,急的他想睁开眼睛看看,眼皮如有千斤重,怎么用力也睁不开,不由得心烦意乱。
谢砚伏下身子在他耳边低语。“舅舅,你能听见我的说话吗?”
皇帝眼眸颤巍巍的动一下,他想说话,想点头,身体却僵硬的动也动不了,熟悉的声音在耳边传来。
“舅舅,别担心,一切有我在。”
皇帝面容缓缓放松,眉心舒展,谢砚松一口气,能听见就好,陛下并不是完全失去理智。
“舅舅,上京如今被五皇子和德妃控制住,那个道士也是假的,是德妃找来骗你的,他不知用了什么妖术,让宫里所有的人都听他的话,门口守着的赵统领没有被控制,有他在,我也放心,舅舅,我和我爹都回来了,我们会想办法救您,您再等等我。”
皇帝想叮嘱他当心,嘴唇似黏住般,怎么也张不开,急的他额头汗津津的,谢砚擦去他额上的汗滴,劝慰道:
“舅舅别担心,我会小心,不会让自己有事。”
谢砚给他掖一下被子,望着他沉睡的脸,叹息一声,道士那么幼稚的骗术居然能骗过杀伐果断运筹帷幄二十年的帝王,是太傻还是太过痴情。
谢砚悄悄地离开,在宫门外,与姬无遇碰面,两人一起回到城外落脚处,与定国公和顾清秋商量此事。
顾清秋问,“你说皇帝并不是完全昏睡,而是脑中有意识,能听见我们说话。”
“是。”谢砚担忧的拧紧眉头,“不知道有没有办法让他彻底清醒?”
顾清秋摸着下巴思索道:
“如果是这种情况,我们可以刺激他醒来,比如说,他有没有特别重要的人或在意的事,每天都刺激他一下,说不定,能让他尽快醒来。”
谢砚摇头,“舅舅最重要的人应该是先皇后,舅舅对先皇后很痴情,可惜,先皇后走的早。”
定国公道:“可以去问问长公主,长公主了解陛下,你们等着,我去长公主府一趟。”
定国公躲过士兵的巡查,七拐八拐的来到长公主府的后院,从墙头上跃过去。
长公主府除了外边有人守着,府里全是自己人,定国公大摇大摆的走进去,找到长公主的卧室,推开。
“谁?”
紫檀木的拔步床上,长公主仅着一件水色软烟罗长裙坐起身,乌黑长发随意的披散在肩上,长公主眼神警惕的盯着门口方向,手伸向枕头下,攥紧匕首。
定国公高大的身躯穿过层层叠叠的帐幔,一步一步走进来,长公主拔出匕首,翻身下床,举起手想刺上去,定国公抬手抓住她纤细的手腕。
“公主,是我!”
长公主定神一看,是定国公,高高提起的心瞬间放下。
“你回来了,阿砚呢?”
“他与我一起回来的,在城外等着。”
定国公细细打量她,见她风采依旧,没受任何影响,一路提着的心终于稳稳落地。
长公主又急问,“千澜和孩子呢?千万别让她娘俩回来!”
定国公安抚她,“别担心,只有我和阿砚回来,其他人都还在十里村。”
“那就好。”长公主放下匕首,坐在床边上,抬眸看他,急切道:
“定国公,陛下如今被困在宫中,你要尽快去救他,拖的时间越久,对他越不利。”
定国公点头。
“我知道,这次回来,就是为此而来,陛下如今昏迷,脑中却有意识,只要用他重要的东西或人去刺激他,说不定,陛下就会醒来,公主可知,陛下有什么重要的人或东西。”
“重要的人?”
长公主垂眸沉思,有什么比让他亲生儿子叫一声爹更刺激的,不过,长公主心虚的抬眸看看定国公,就怕这个当爹的也会受到极大的刺激。
转而想到谢安,长公主又理直气壮起来,定国公有儿子,又没有绝后,她有什么好心虚的,谢安的出生,是她允许的,也算给定国公的补偿。
长公主说服自己,毫无心理负担的起身去书桌前,手执毛笔。
“本宫给你写封信,你拿给阿砚,记住,只准让阿砚看,任何人都不能看,你也不许,只要让阿砚照着信上说的去做,陛下肯定会刺激上头。”
定国公为人正直,不会偷偷的看信,这点上,长公主还挺信任他的。
定国公狐疑的盯着她,“什么事这么神秘兮兮的?”
长公主命令道:“你别管!只管照本宫说的去做!”
定国公心里有点不舒服,他担心她出事,快马加鞭赶回来,她却一句关心的话也没有,有事直接命令他,这哪儿像夫妻,这是再清白不过的君臣关系。
长公主把信叠好递给他,与他说起五皇子的事。
“听说,五皇子和德妃正在商量立太子一事,他们想在朝堂上自封太子,真是笑话,一个野种,也配当太子!定国公,到时候,你把他们全杀了!什么肮脏的狗东西,也敢妄想皇位!他配吗!”
定国公震惊的看着她,“公主说的野种是谁?五皇子吗?他也不是陛下的种?”
“他有哪一点儿像陛下!”长公主嫌弃道。
定国公试探道:“不会二皇子也不是陛下的种吧?”
长公主眼神飘忽不定,上挑眉头,严厉道:“你一个臣子,管那么多干什么,保护好陛下才是你的正事!”
定国公心头恼火,上前一步,大手掐住她的下巴,低下头,目光沉沉的盯着她。
“公主有事瞒着臣!”
长公主心虚,依然抬头盯着他,表情高傲又张扬,“没有!”
定国公心底涌上浓浓的不安,即使被困,长公主依然高傲的睨视他。
“定国公!你放肆!敢对本宫无理!”
定国公心里的疑惑加深,她一向如此,越心虚越表现的肆意张扬。
长公主一把挥开他的手,转身走去拔步床内,“去忙你的正事,别打扰本宫睡觉。”
“如今大祸临头,公主当真睡的着?”定国公反问她。
“为什么睡不着,不是还有你吗!”
长公主翻个白眼,上床拽过被子盖上睡觉,就凭五皇子那废物,还真不是驰骋沙场多年的定国公的对手,否则,当初也不会选他做驸马爷。
定国公愉悦的笑出声。“是,公主说的对,有臣在,你且安心睡!”
定国公拿着信转身离开,步伐轻松,嘴角带着压不下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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