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旁的流水处。
“....贺兄三思。”王奎在旁拱手,声音带着恳求。
“你想让吾杀了她?”贺今舟淡淡问道。
王奎将头低着,咽了咽口水道“符胤旧党被谢无禅笼络,箭头直指侯府。留这样的人在身边,是心腹大患!”
他知晓贺今舟对那位不一般,从前是带着笑话揶揄去看,如今却开不得玩笑。
见贺今舟不应,王奎接着道“难怪那梁国会来人,那谢无禅还非要她入府做驯马女,这其间有阴谋!幸得侯爷将人拦下,此时若不动手,我们到了幽州降匪,李木几人指不定要捣乱,侯爷何等英明,也知养虎为患的道理,切勿为美色所惑!”
贺今舟目光沉沉,半晌才道“你那手下跟来了么?”
王奎一怔,就听贺今舟道“与那赵梦卿有些亲缘的。”
王奎明白过来他是在说华子夜,摇了摇头,回道“他家母离世,不便随行。”
贺今舟点了点头,转过身就走。
王奎一看他如此就知他全然未听进去,心里无奈,火烧火燎,在他身后警醒道“贺兄留她在旁,任谁看都是自掘坟墓!”
贺今舟走的方向正后队伍后头随医的营帐,随医这会儿端着手中的膳食自帐中出来,见着贺今舟来吓了一跳,低着头行礼。
“如何?”
随医回道“娘子胸口那伤这几日擦着药,已结了疤,待疤痕脱落,便好的差不多了。”
见贺今舟还在门口站着不进去,随医借着道“娘子郁结于心,食不下咽,侯爷进去看看罢。”
她不知二人之间的纠葛,还当是两人闹了红脸。
贺今舟闻言,走了进去。
就见帐中女郎正坐在凳上,定定看着手中一块乌墨玉石。
听到身后动静,她也不回头,一副已将世事红尘看透的模样。
贺今舟皱眉,朝她走过去,“别过来。”女郎忽然出声。
他脚下动作一顿,心里生寒,那股子不齿又涌到胸前,这几日他特意不来看她,这会儿耐不住还是走了来,一来便受气。
他按捺不住脾气,坐在离她不远处的床沿上,声音寒冷,“青娘,你很有能耐,做这瞒天过海的勾当,后面竟有谢无禅的人跟着护送,他这样面热心冷的人怎得愿意给你做事?”
他在试探眼前女郎知不知晓自己的身份,谢无禅在事前跟那段以安走的近,恐怕已经知道她身份。
青时磨挲着手中那玉石,声音淡淡,“侯爷想知道么?”
贺今舟眉心微动,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青时坦然地笑了声,自顾自道“游园会那日,他中媚药,我恰巧与他碰了面,他药性发作,将我揽过...我自知他于后事有助,自然不愿意放过这等机会,然后....”
感觉到那人已从床沿边朝她走来,青时语气更加讽刺,将那玉石握在手心。
“然后呢?”
贺今舟万万没想到炸出的是这事,脸色霎时阴霾遍布,探寻地看向女郎的面庞,辨别她说的话真假。
她脸色苍白不少,说话时却坦荡,好似做的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他回忆起那日,谢无禅称病早早下了亭台。后来刺客一事也未露面。她也是拖到很晚才到云池,京樵只说她跟那甘家小姐聊了些话,竟是与那谢无禅苟合?
脑袋轰隆一声响,贺今舟如被人打了个耳光似的定着原地,等他反应过来,几日不见愁肠百结一转换成恨意如附骨之蛆黏在身上。
青时还在百无聊赖地摆弄手中那玉石,不敌那人突如其来的动作。
他快步走来,抓了玉石握住,看都不看一眼就往旁摔去。
青时蹭的自凳子坐起,呼吸急促,蹲下去捡,只见那人已先她一步将那玉石踩在脚底下。
他心头窝着火,命道“来说说,然后呢?”
青时不回他,一双眼只看着被他踩在底下的玉石,那是阿兄留给她最后一样物什。
她不知哪来的力气,双手用力去推他的腿,掰开他的墨黑履靴,将那玉石取出放在胸口。
见她这怔愣的模样,贺今舟还有什么不懂的,那许是段以安留下的破石头,女郎将它宝贝的跟甚么似的。
“青娘,你就这样的贱,这样离不了男人?除了这段以安,又来个谢无禅,连那王奎的手下也做了你的入幕之宾。此等浪事也只你做的出来,若叫世人知晓,只怕你逃不过唾沫!”
青时神色一愣,这人脸皮竟厚成这样,拿世俗压她,要真说淫浪,他受用了她不知多少魅惑,迷恋情浓时心肝心肝的叫着,甚么浪话都说。
他既然不羞躁,她为何要羞。
那玉石已被她放入手袖里,她反唇相讥,“我是浪荡水性,比不过侯爷高洁。侯爷杀人无数,梨花镇里又为自己添了道功德,再多我一个也不多,快些动手罢。”
贺今舟笑着,“吾杀的他?呵呵,世道有阴阳交错,李木是他义父却能痛下杀手,你不如问问那赵梦卿所指后面之人是谁。”
“这天下向来由侯爷说了算,是谁杀的,侯爷点了谁便是谁。就似在云池,侯爷说青时喜欢,青时敢说不么?”
青时讥讽他很会捂嘴,在云池五六年,她已见惯他的行事伎俩。
他被她的话刺到心窝,俯身桎梏她的下颌,定定盯着她,冷声道“你背叛吾跟他勾搭成对,做出鸳鸯情深的模样来要逃出天外。真当吾是泥捏的性子任你摆弄?便是吾杀的又如何?一个李木的走狗,吾杀了便杀了,谁敢明面上说个不字。”
见他这样承认,青时将牙关咬住。一口一字的骂他,“竖子,竖子,你怎么不去死!”
见她没办法再做到表面的冷静,他心里终于舒坦了些,蓦地上前舔吻她,撬开舌关,以吻缄口。
青时呜咽着捶打他的肩,嘴里喊着“去死,畜牲!”
他松开她,嘴角还留存着她的津丝,他咽了咽口水,忽得忆起那日寂空卜卦后给的解决办法。
“....侯爷不如抛弃执念,安下心来。只当无事可求,无情要索,”
凭甚么?他从不信宿命之说。
他的吻落到她脸上,缱绻柔情,说出的话却冰冷彻骨。
“骂的好,好青娘....吾不会杀你,你忘了你从前说的么?便是阎罗地狱也会同吾一起下。从前那许多事都是命!段以安已死。他的尸首,那情人自会为他葬去,他已死,吾便当那些往事一笔勾销,只你安心留在吾身边,吾会好好疼你。”
手上动作下,青时不知何时被他抱着到了软绵的枕榻间。
对于这熟悉的曲线,贺今舟一寸寸的吻下去。
适才已回过神来,他熟悉谢无禅的奉身大燕的性子,便是中了媚药神志不清该也不会碰她。
再不济也只是.....便是那样足够他气的,因着她无一丝羞愧。
从前不知她身世,只当她是个奴籍人时,他难面对她的迷恋。
如今知她身世,一个南国亡国公主,一个雁北异族血脉。
如何不相配?他们天生就合该是一对。
贺今舟这样想着,心也跟着直跳。
他呼吸沉沉,大手将她叩住,头埋在她颈窝处,她的腿儿不知何时被他架在了腰间。
“你是我的。”说完便加重了吻。
她无法抵抗那人的动作,愤怒,厌弃和迷茫,种种不可言明的感受交错在心间。
令她再抑不住,只能无声落下泪来,呜咽的声音细若蚊呐,“我不是你的。”
她不是任何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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