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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碎两瓣(1 / 1)

马儿在前踏踏,还是繁星花地,只是心境全不同先前。

外头动静不一般,好似驶进了镇子里。

青时将手拧紧在一起,她抬眼望过去,跌入贺今舟深不可测的凤眸里。

他面上戏谑,好似在说,很快你就能看到了。

青时心底漫起不安,这人的下一步永远出乎人意料。

马车停下,贺今舟先一步撩开帘子下去。

青时握紧车框,感觉身子有些僵直。

贺今舟见她不下来,讽刺她“青娘,适才还伶牙俐齿,怎到关头做起缩头乌龟来。”

青时知这回是前躲万躲都躲不过,但若能见到阿兄,便是他将二人活埋了她也遂愿。

“噔噔噔。”

青时下了马车,就见先前来过的那家客栈,贺今舟的侍卫早举着火把将整条巷子围的跟水桶似的,梨花镇的百姓吓的躲了起来。

贺今舟扯着她往前走,跟京樵对上眼神。

京樵垂头轻声道“寻查时发现二人都进了里面。”

“哼,很好。”就不必他再去将人请来。

青时未听他们的声音,只一心看向客栈那阁门,就似看向通往她的阎罗殿似的。

门一开,浓烈的血腥味袭入鼻尖。

有个女声在放声大哭。

她心底那点忧惧一点点扩大,一步步朝前探去。

贺今舟面色冷淡,微蹙了蹙眉,也跟着往前走。

走近内阁,一个着宝蓝色襦裙的女子正抱着个云锦绣竹袍衫的男子大哭,面露戚容,神情大恸。

只见躺在地上的男子身上纯白的衣衫皆染成了红色,肚腹中是一把匕首,血流了一地,似已断气的模样。

青时看到这一幕,天灵盖上打了个霹雳,整个人定在一旁,心跟被抓出来似的,眼泪似滚珠似的掉落下来。

她喃喃道“阿兄.....”

不愿相信般,几步走上前,摸着段以安的脉搏。

已然命去不久。再看匕首,是宫制的铁匕。

整个人京师,能派用宫制铁匕的人只有肱骨大臣。门后那些侯府侍卫不就人手一只么?

被贺今舟发现逃跑时她只是慌乱恐惧,却没有心痛。

拿手匕刺入左胸时她出来身上有皮肉刺痛,心底却还点快意贺今舟的无措。

可现在,才真真切切在体会到什么叫心如刀绞,痛彻心扉。

视线开始模糊,青时甚至怀疑自己身处梦镜之中。

眼前这一幕跟从前简瑶和梦离那几帧重叠起来。

他真很爱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上次是梦离,现在又是阿兄。

她恨不得将眼泪都吐到他身上去。

他早早叫京樵几人先来这,就等着这一刻杀鸡儆猴么。

赵梦卿将段以安紧紧抱住,呜咽哭着。

感觉到身边有动静,抬眼是青时布满泪痕的脸,手还盖在段以安手上。

她泪光中闪过一丝惊慌,边伸手推她走,边道“你来这儿做甚么?快出去!快!”

可一侧头,竟看到贺今舟在旁。

“侯爷....”

贺今舟怎么会来这儿...怎么会来这儿...?

外面的不是难道那些李木的军兵么?竟是侯府的人。

就见他俯身去抱那女郎,女郎神情木纳,只抱住段以安的尸身不放。

赵梦卿看的眼热心酸,觉出身上段以安的体温渐凉。

她回忆起上回质问段以安的话。

你这么想解脱,岂知给旁人带来的是什么?

“阿兄.......”

青时任那血污沾满衣衫,手直打颤。表情三分像人,七分像鬼。

感觉到身后之人抱住自己。

她闭了闭眼,扑簌簌落下两行眼泪。

待摸住段以安的尸身时,她迅速抽出他腹中那匕首。

身边人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手。

竟连死都不让她死么?

可死生是最公平的事,除了老天,只有她自己能操控。

她在营帐只是为了报复他,可现却是真的想了结!

反正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她的出逃不过是黄粱一梦,心爱之人也已远离这分不清因果的世道。

还有甚么值得留恋的呢,她若身死,不也一样得了自由?

青时送开被抓着的手匕,挣扎着脱了他的怀抱,转过头,双眼直看到他的眼睛里去。

待看清贺今舟的表情,她心碎两瓣。

他的脸色那么凉薄浅淡,这世间到底有什么是值得他大动干戈的,他真的懂情爱二字如何写么?

但她脱了他的控制,到底能叫他难受一番的!

腰间藏着的宝石短匕被她迅速抽出,这还是阿兄给她的。

她曾用这短匕在马背上救自己一命,如今就用它来了解罢。

青时将那短匕对准自己脖颈,阁内的人俱是一愣。

贺今舟拧眉朝青时大步走了过去。

“别过来。”

赵梦卿见状一怔,喊道“你别动!”

“.....他说过要你活着。”

赵梦卿的声音还带着哭腔,她看着段以安死前吐出的毒血,咬牙道“你死了,谁替他报仇。”

“哐当。”宝石短匕被那人抓过来丢落在地。

青时神情茫然,任他揽住自己往阁外走。

........

当夜里,在侯府的队伍走后,梨花镇里走了水,可烧毁的只有一家客栈。

百姓都知这是醉仙楼的老板娘的物产,也晓她是名流之辈,不缺这点财物,再不见她再来过梨花镇。

几日后,降匪的队伍已到达南乡。

京樵闲聊中将此事告知王奎。

王奎笑道“这样明显的毁灭证据。”

他接着拍了拍京樵的肩,“唉,你觉得到底是谁做的?所有证据都指向李木,连赵梦卿也是这意思。都说是怕段以安独大,那些军兵只听他的,李木心怀芥蒂,便将他除去。”

京樵摇摇头道“属下不知,现只是担心侯爷。”

“贺兄这铜墙铁壁轮得到你来担心!”王奎抓起手边的干粮吃了几口。

京樵呼了口气,他知自家主子对那孟娘子非同常人。

若她是个奴籍人还好,虽有胆气和几分头脑,但也无大碍。

可偏偏她是符胤王的女儿,符胤旧党这么密布。

若有一天她要调转头对付贺今舟,也是一个麻烦。

他想着想着,只觉心慌,一时口不择言说与王奎听。

王奎听后难淡定,转过身去找贺今舟的影子。

问了侍从才知他正与那位雁北的今成王公在营帐后切磋箭法。

走到营帐后,就见贺今舟已胜了几局,但脸上没几分喜色。

反倒是输的今成脸色更好一些。

贺今舟握紧手中弓箭,朝遥远的草丛里射去。

一箭穿进去后,不一会儿,草丛里忽然冲出一只中箭的兔子,扑棱几下便不再动。

今成用大燕的话夸赞道“还得是侯爷,雁北现还流传你的弓箭射狼的佳话,我不信邪,今日一试,不得不服。”

贺今舟扯了扯唇笑着,眸中平淡无波。

注意到身边的王奎,他挑了挑眉“怎么?”

王奎忍着心里那股气道“贺兄,借一步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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