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梦卿才规定下的规矩,醉仙楼不接待姓毛的客人。
毛蓊正带着人怒气冲冲往阁楼里赶,却被门口的人拦住,气的脸色紫涨。
他本还欲强闯,却见谢琰幽幽地从里面出来。
皇室衰微,但到底是贵胄天子血脉,灭个富商还是绰绰有余的。
谢琰神色冷冷,勾唇间隐有暴怒之势。
“毛大人来这醉仙楼有何贵干?”
他站于高阶上,居高临下看着毛蓊。
毛蓊冷汗直冒,只冒没旁的事,只是想进去喝杯茶。
惹的旁的看热闹的民众笑出了声。
毛蓊黑着脸退了醉仙楼,临上马车前吩咐手下。
“她若能光明正大见我,倒让我觉得此事无甚疑点。可她却将这楼门关锁,真想跟我们符胤旧党一刀两断,哼,原是起了判心。她不应,真当我没别的法子么...派人去寮县查查!”
“是。”手下人应道。
谢琰见毛瓮走了,又进了醉仙楼讨了个香吻,才恋恋不舍出来,骑上马往侯府去。
云池南棠居里,贺今舟正颇有兴致地抓着她道作画。
丹青笔绘间,桌上的纸稿不见有迹,美人身上倒是梅花落满。
青时歪躺在案桌上,努了努嘴,“还没好么?”
贺今舟面色郑重,好似十分认真。
他声音意味不明。“快了。”
青时感觉到笔豪落在身上的触感,痒丝丝的。
只觉跟跌入炼炉一样那难受,她不喜欢这种感觉,忙抓住贺今舟的手。
“我不想画了,侯爷下回再教我罢!”
偏他不愿,手还紧紧箍着她,轻声道“就快了。”这尾调竟有些哄她的意味。
青时只得将眼闭上,抓起一缕发丝咬在唇边,万般难忍,似在受刑的模样。
贺今舟不由地笑了几声,俯身亲了亲她粉嫩白皙的脸颊。
跟她咬耳朵,“这京师有几个能得吾亲手教学丹青。你且行且珍惜罢!”
青时心道这也叫教学?
贺今舟虽是雁北血统出生,会耍刀弄枪以外。也跟大燕人一样爱弄些风月之事。
比如他提笔作的诗文,园厅那些精心养护的花儿...其中最中意的一项,就是丹青。
青时觉得那缕发丝在口中瑟瑟刺刺,将身上的感受传达的更鲜明。
她还是受不了,抓住贺今舟求饶,“下回罢!”
贺今舟却道已画好,将她搂起往铜镜去。
青时才一睁眼,就见铜镜内的盛况。
青恋色的枝叶,徐徐展开攀覆在肚腹上,三两枝交叉在一起。
乳白的蝶儿展翅,最终落在中间两朵海棠花上。
海棠花本是霁红色,现却带了些粉红,粉红中间是鸡油黄的花芯。
青时终于知道他落笔时落在何处的用意。
见她呆愣着看着镜子,贺今舟从后裹住她,问道“怎么样?”
青时应声“侯爷妙笔生花。”
言毕,她侧过脸不愿再看镜子。
她从不因为委身于贺今舟而有耻辱感,因为她知道都是暂时的。
可现看着镜中自己的样子却隐隐有一直难以言表的羞耻意味。
他很会捉弄人。毕竟是游历官场,权倾朝野的角色儿,甚么花样事没做过?没听过?
青时只觉肚中有什么东西翻涌着,很快又压制下那股子恶心意味。
因为贺今舟这种人而顺带厌弃自己?她不能这样。
只听贺今舟呵呵笑了几声,将她即离的身子抄了回来,紧紧盯着镜子中的她道“现在是拧眉不喜欢了,适才提笔落身可没见你摆这摸样出来。鬼叫的不知多欢,怕是外面的婢子都听到。”
青时听他这句浪话,隐有脑意,却竭力压制着,只道“哪里不喜欢,喜欢的紧,这画作侯爷让留几日就留几日,沐身都不舍得洗。”
贺今舟继续呵呵笑着,眼底却没再有笑意,他捕捉人心思的能力不俗。
顷刻间,他一把扯过青时压倒在镜前,却甚么也不说,只将她脸捧的愈近。
青时不知他又要作怪甚么,手中的龙空镯子也跟着哐当作响。
她用手将那铜镜的边沿抓的紧紧的,没再攀附他的脖颈。
却听他似乎叹了口气,沉声道“你若不喜欢,下回便不使这些花样。”
青时将眼睛瞪大了些,眼底隐有讶异,这人因为是在...?
贺今舟拧眉,将手覆在她眼上,继续道“男女情味,食色性也。但若只做那事,就多有乏味。你该懂吾的意思罢?”
青时想回不知道,他要的实在是太多。
其实贺今舟是想说,她太不懂弄笔偎人,描花试手的趣味。还有风花雪月,对镜描眉的旖旎。
还不会说蜜话讨人欢喜,一根筋的只以为那档子事是必须,是取悦。
寻常的人家的姑娘到她这个年纪早被教导的知晓一二,清楚夫妻间靠的是两相依偎来维系。
比如她为他冠发,他为她描眉。她贴心为他做上几件衣裳,他为她买上几支发簪。
他想着若回回靠发怒逼她,她百般认错,却从不见得改过。
他也就不气了,心里的无奈换做一股莫名的动力——他来教她。
可忽然他心底又闪过一丝疑惑,何时要为这短暂的欢愉这样低声下气过?
还有...他跟她哪里算的上是夫妻?
好似心中有鼓浪声穿来——砰砰。
却是南棠居的门被敲响,“主子,五王求见。”
贺今舟松开青时,理了理身上的穿着。
朝正垂头倒在镜旁的赤身美人道“这颜料长久沾身有害,那画作即刻洗了。”
他出了南堂居,随着门被掩上。
青时狠狠的啐了一口,他不说她也要将那些东西洗的干干净净。
她收拾好从南堂居出来,就见闲云台上二人在谈话。
隐隐的能看到谢琰的嘴型,‘梵净寺’
青时微微眯了眯眼,只觉有团黑影要将她笼罩,而梵净寺就是源头。
她回了中堂洗沐片刻就出府往醉仙楼去。
待路过那青桦街,她嘴角勾起一抹笑。
抓住了脑中的某个坏主意,她走向那之前去过的屋子.....
醉仙楼里,赵梦卿点燃了符胤特有的香片,她看向早早到了的人。
“从前在丽园时,你总迟到。”
她笑着,透过段以安看那青涩年纪的自己。
“嗯,那时候,许多事要忙着。”
忙着筹谋围剿整个符胤罢?
赵梦琴伸了个懒腰,如猫儿般发出呜声,“毛蓊那些人知晓我跟你有来往。”
“那他们会好一通乱说,定是说你十几年就有判心,你得提防着他们报复。”
“我不怕,你忘了,这醉仙楼有个皇室常客,呵呵呵~”
赵梦卿耸肩,继续道“他们知道你还活着,就一定会查你那个....叫什么来着?哦~对,青娘。你那青娘可不是寻常幽影,她可是侯爷身边的红人,是像这醉仙楼里的姑娘们一样的—‘红人’。”
后面几个字,赵梦卿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她那没来由的心痛也想叫他体验一番。
她仔细看着段以安的沉净如水神色,妄图从中得到报复的快感。
可事与愿违,段以安白皙的面庞上没有甚么旁的表情,只是微微拧了下眉,然后道“望尤,你何故这样贬她?玉美人住行宫时对你多有照顾,青娘是你们符胤...”
赵梦卿将案上的花瓶瓷罐猛地掷地,“啪啦!”
“够了!别再跟我扯符胤,玉美人?玉美人早在行宫时被一把火烧死了!”
“你明知我有心要切割,却偏在这时候把她送到我面前,我如何抉择?”
“这边是贺今舟的权野之势,那边是符胤吃人血的老贼。哪边我都不讨巧,我瞒着不报,总有一日死的就是我!”
“不,你不会死的...”段以安跟赵梦卿对视。
星光眸子里倒映出眼前这个着灿烂鲜艳裙装的娇媚女人。
她在段以安的眼神中看到这样的自己,与十几年前出入太大。
心悸感再度传来,耳边是段以安歉声“对不住.....这件事是我思量不周,只是...符胤人中能信任的唯你一人。”
“你不用说了。我只帮你这一回。”赵梦卿说完踩着木屐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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