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神医一听老妻说了小闺女的事,也不歇着了,急急忙忙赶去城西。
小闺女是他四十六岁那年生的,姚师妹更是高龄产妇,女儿生下来后,他可是当成掌上明珠一般。
纪师姐说的硕磊是他的长孙,他两房妻室,两房子孙看着是争来争去吵吵闹闹,但互相都当亲兄弟姐妹一样地相处。
纪师姐年长,一直觉得丈夫不在家照顾两家子女是她的责任,又是她这一房的长孙把小闺女带出去的,所以刚才纪师姐自责。
左神医心里有股怨气,明知道城西那边小闺女出了事,城东这边还抢着把他接回来。
这就有点欺负人了。
左神医也没让儿子送,让这边的管家送他去了城西,敲了门后也不理给他行礼的两个儿子。
进了正院,姚师妹看到他扑上去,抱着他就哭。
左神医一手搂着她,一手轻拍她的后背,眼神左右看,没看到小闺女。
“子芩呢?”
姚师妹抽抽嗒嗒说道:“去佩兰家了,没敢让她在家,怕她太激动,先让佩兰给她说一声。”
左神医三个女儿起的都是中药名字,长女佩兰嫁给做绸缎生意的高家,纪师姐生的芫华是次女,只比佩兰小三个月,嫁给到丽水县,平时很少回来。
纪师姐曾经还生了个女儿,可惜夭折了。所以小女儿子芩深得两房兄长姐姐的宠爱。
左神医搂着师妹坐下问道:“老二怎么没去接我?”
姚师妹说道:“去了,和老大一起去的。是我说让你先去城东,让姐姐先给你说一下。”
左神医明白今天为何是老大把他先接过去,是害怕他在城西猛地听说子芩的事情,再给急晕了。
他要是先来这边,就姚师妹哭哭啼啼说不清楚更让他着急。
纪师姐沉稳一点,先把事情给他说了,他再来城西,这么一拖时间,也不会气血上涌。
还好还好,不是两房争抢,要是子芩出了这事,两房还为他回来先进那边争抢,那他可要大发雷霆。
左神医安慰道:“你别着急,这个病不难治。子芩现在如何,多久发作一次?”
姚师妹说道:“头一年发作的勤,老大和老三一直开药针灸,姐姐时不时接子芩住在城东。这一年只有生气着急激动的时候发作,所以没告诉她你要回来,把她送到佩兰家去了。”
左神医说道:“那我去接她。”
他站起来往外走,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急匆匆的脚步声。见小女儿拎着裙摆跑进来。
“爹!爹!”
左神医两手拉着女儿,拇指搭在关元穴上。
“我的闺女,你慢点,爹又跑不了,看你跑得满头是汗。”
左子芩顾不上擦脸上的汗,晃着父亲胳膊,撒娇道:“爹,你咋才回来,娘眼睛都哭肿了,盼着爹回来。”
左神医溺宠地说道:“你娘盼着爹回来,你没盼着?”
左子芩这时红着眼眶,抽开手,搂着父亲,哽咽道:“女儿也想爹,天天想。”
如果是以往,左神医会把女儿推开,说这么大的姑娘了不能这样。
可是得知女儿得了痫症,他没动,任由女儿。
他走时女儿哭着要上他的马车,在她二哥怀里挣扎。
这会快有他高了,过不了几年要出嫁。可是得了这个病,能嫁到谁家?
左神医听女儿叽叽喳喳说了一堆,见她脸发红,硬是给她扎了几针,让她睡了。
之后当着姚师妹和二儿子面问一下女儿出事是怎么回事。
那天是城东的长孙硕磊带着弟弟妹妹去山上游玩,子芩不高兴,说为什么不带她?硬是让二哥送她过去。
二哥左嘉礼的女儿跟着一起去了。
子芩受宠长大性子比较娇宠,不让她上山非要上山,左家的几个女娃拦不住跟着她一起。
她看到有只兔子非要追,几个女娃拉都拉不住她,看着她跑去追兔子,然后滚下来,头撞到石头上。
姚师妹说道:“我都问清楚了,是她自己性子犟,不关别人的事。”
她担心丈夫怀疑城东做手脚,给丈夫解释清楚。
虽然她和纪姐姐为了城东城西吵过好几回,但不能把子芩的事栽赃那边。
她是养蛇女出身,但不能让人看扁了,是非要明白,就算她能胡说一通栽赃城东那边,早晚丈夫知道了,她就是连累这一房的子女。
丈夫说过,为了银子打一架都可以,不能害人性命。
她想,纪姐姐也不会做害人性命的事。
她把城东那边为子芩做的事说了,子芩能够救回来,医治成这个程度都是城东的功劳,所以她以后不再为住哪里心里赌气,心甘情愿让着城东那边。
以前是想着她和丈夫先认识,凭什么和姓纪的平起平坐?应该她为大。
她和纪姐姐都是心里堵这口气,遇到住哪里才争来争去,平时相处和一家人似的。
左神医打算最近住城西,要好好给女儿诊断一下,看看症状到什么程度。
徒弟就先住城东吧,师姐会照顾好他的。
钱浩铎不知道师傅去了姚师娘那里,他坐在给他收拾出来的屋里。
是正院旁边的一个偏院,一个小院子,有正房两间,里间是卧室。外面有书柜。
看着是左家孙子们住过的。
他走到书柜跟前,上面全是医书。想一想要给三顺妹妹和岳父写封信,告诉他们已经到了平阳县。
书柜旁边有个条案,上面有笔墨纸张。
钱浩铎自己磨墨,简单写了路上的经过,先来到师傅的城东宅子,目前是纪师娘这一房住在这里。
过多的他没说,只是报个平安。
信写完之后,大师哥端了饭菜进来,说先填填肚子。
钱浩铎也没问师傅在哪里,他是在陌生人面前不多话的人。
左嘉和坐下来陪着小师弟。
他见这个小师弟长得端端正正,举止也斯文。一问年龄刚过十四,心中一动。
小妹子芩今年十四,两人就相差一个月,师兄妹定亲不正好吗?
父亲认得这个徒弟好,这就是给小妹准备的。
他和父亲想的一样,小妹得了这个病,嫁到谁家都不放心。
左嘉和很关心地问小师弟家里的情况,越问心里越满意。小师弟家里没人了,不就是左家的上门女婿一样吗?
出去后见母亲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谁知道母亲说小师弟已经定亲了。
左嘉和遗憾地说道:“他怎么就定亲了呢?要是没定亲,给我做妹夫不正正好吗?”
纪师娘说道:“你可别乱出主意,子芩的婚事有你爹和那边商量。子芩出事那天跟着硕磊出去的,娘一直觉得对不住那边,子芩的事你爹会安排,到时候咱多出点嫁妆。我要猜得没错的话,你爹要给子芩找个上门女婿。要是分家产给子芩占一头,咱也别多说话。娘这几年可是把她当亲闺女一样,看到她就想起你那没了的妹妹。又是因为咱这她才出了事,有关子芩的事听你爹的,就是你爹说出啥你也要说另外从你那拿出一部分给子芩。”
左嘉和没一点不愿意的意思,赞同母亲说的话。硕磊是他的长子,他肯定要补偿城西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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