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看见织锦,原本就冷的脸色,更是冷如冰霜,“华儿亲口所说,怀了苏恒的孩子,苏恒却不愿娶她,逼的她自尽而亡,还有什么好查的?”
“皇后作为一国之母,如此包庇自己的兄长。朕看那苏恒,就是被你们惯的,才会胆大包天到这般程度!”
“今天说什么,朕也要苏恒的命。他不死,不足以平民愤!”
织锦嘴角带着冷笑,“昨天潘太医给三公主把脉时,就发现三公主怀有身孕,后来告诉本宫。是本宫顾及三公主名声,没有当场捅出来,而是让潘太医私下里说给三公主知道。”
“三公主怀孕已经一月有余,一个月前,她还住在齐王府,和齐王夫妻朝夕相处,哪有时间和我哥厮混?”
太上皇目光一凛,望向潘太医。
潘太医颤颤巍巍的点头,以示织锦所言不虚。
织锦又指向另外两个宫人,“潘太医和三公主说了后,三公主便找借口,去御花园见了齐王。不知两人说了什么,三公主魂不守舍的出了御花园,便去找了我哥,匆匆几句话后,撞墙自尽。”
“那孩子要真是我哥的,三公主第一时间,想找的人不应该是我哥吗?怎么会去见齐王?和我哥见面,两句话都没说,便寻了死,我哥都还是懵的。”
“这其中蹊跷,有脑子的人,都能看的出。”织锦字字铿锵,“本宫有理由怀疑,三公主腹中孩子,不是我哥,而是齐王的。三公主会死,和我哥也没有关系。”
织锦目光在宁祁安和孟远脸上流连片刻,冷冷道:“凶手,是那些令她万念俱灰,没有希望继续活下去的人,我哥可没那本事。”
大殿里的宫人们,低垂着脑袋,心里觉得皇后说的挺有道理。
她们这些皇宫里的人,比外头知道的事情更多一些。说三公主和云亲王有私情,那是不可能的。三公主讨厌云亲王还差不多,一心挂在齐王身上,那孩子是齐王的可能性最大。
像怡亲王他们,原本就不相信苏恒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几乎瞬间就相信了织锦的话。
宁祁安目光一暗,孟远却是神情愤怒,那种被人冤枉的愤怒,“云亲王是皇后亲哥哥,皇后想为他开脱,我能理解,可也不该把罪名硬按在我的头上。”
“之前三公主对我,是有些不一样的情感。可我成亲以后,三公主便已经放下了前尘往事。她虽住在我府上,却不受约束,来去自由。”
“她怎么和云亲王相知相识,我不知道,这是我和雪儿的失职。可三公主亲口所说,腹中孩子是云亲王的,将死之人,其言也善。若非事实,三公主难道会用自己和孩子的命,就为了陷害云亲王?”
孟远一通巧辩,别人信不信不知道,太上皇是信了,他前所未有的暴怒道:“华儿临死亲口所言,难道有假?”
“你身为皇后,为了包庇兄长,唆使宫人诬赖他人,无才无德,实在难当皇后之责。来人,脱去她的凤袍,打入冷宫!”太上皇喝道。
“朕看谁敢!”宁怀景脸沉如墨,望着太上皇的目光中再没有一丝的温情,“朕的皇后,谁敢动她分毫?!”
本来就没有宫人敢上前,宁怀景发了话,众人更是死死低下头,努力缩着脖子减少存在感。
太上皇双眸中裹携着怒火,“你要为了一个女人,和朕作对?”
宁怀景冷道:“她是我的皇后,是您的孙媳妇,肚子里还怀有您的重孙子!”
“不过一个孩子。”太上皇道:“为了她的肚子,朕迁就她多少次了,纵的她无法无天。你想要皇子,多的是女人给你生!何必在乎这一个?”
“身为皇上,就该理智清醒,别被一个女人左右。失了来之不易的皇位,毁了万千百姓的民心!”
宁怀景嘲讽一笑,“我怕是一辈子都做不到皇祖父这样,自己的结发妻子,自己的孩子,说放弃就放弃,冷心绝情,这四个字,用在皇祖父身上才更合适些。”
太上皇脸色巨变,捂着胸口,摇摇欲坠。
宁怀景一脸淡漠,“皇后是朕的皇后,只要朕活着,就没人能动她!”
“云亲王是朕最忠心的臣子,是朕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朕相信他,在事情没查清楚以前,谁也不能要他命!”
其实真相如何,众人心里都有了评判。
只是那是三公主临死之前亲口所言,织锦即便找来太医和宫人,说服力也没三公主的遗言来的强。
有太上皇,宁祁安等人在,顾及悠悠众口,宁怀景无法直接释放苏恒,只能保他性命无忧,在慢慢谋划。
丢下这两句话,宁怀景不顾太上皇难看的脸色,和要杀人的目光,众目睽睽之下,拉着织锦的手走了。
身后传来太上皇暴怒的一声吼,和桌椅倒地的声音,“朕要废了他!当初就不该立他为帝!”
殿里的人,脸色齐齐变了。
宁祁安和孟远对视一眼,压下心头的喜意,上前假意劝道:“父皇慎言……”
太上皇还在发火,说出来的话百无禁忌,宁祁裕小心观察着殿中怡亲王等大臣们的反应。
令他失望的是,在场的都是些老狐狸,一个个耳观鼻鼻观心,仿佛没听见一样,一点看不出心里的想法,没一会儿之后,更是都找借口溜了。
太上皇看着这些人的背影,眼神眯起,没了先前的暴怒。他所说的话,不过是为了试探这些人的反应。
当了几十年的皇帝,太上皇哪里这般没城府?他比谁都清楚,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可他起了废宁怀景的心思,就必须得到朝臣们的支持。偏宁怀景除了在后宫一事上,其它地方都做的无可挑剔。
克己奉公,政治清明,比他在位时做的还好。让他找不到发难的借口。苏恒一事,是一个契机,是最好的一个机会。
三公主的死因到底如何,太上皇并不如何在乎,人已经死了,他只想借机达到自己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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