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过后,许扶蓝果然还是没收到爸妈让她回家的消息。
即使他们一天一个电话,一唠能唠上一小时。
她不知道原因,但是爸妈不告诉她,肯定有他们的考虑。
反正在外婆家好吃好睡,还有小舅舅的各种进口小零食,每天还能多睡十来分钟,日子也过得十分潇洒快活。
她就不要再掺和进去,给他们添乱了。
周一早晨,外婆把她从被窝里一把捞起来推进厕所洗漱。
许扶蓝在半睡半醒间用冷水扑了脸,冰得一个激灵。
可在客厅看见端端正正坐在餐桌旁的周放时,她真的以为自己还在梦里。
然后外婆一巴掌又给她呼醒了。
“快来吃饭,你看人家小放,一大早就起来了。”
许扶蓝满脸不可置信地在周放旁边坐下,一边接过外婆递给她的稀饭,一边小声凑到他耳边问。
“吹的什么风,刚六点呢,就给您从床上刮起来了?”
周放原本想回答是特意来等她一起上学,但一听她这语气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说吹什么风?”他冷笑了一声,意有所指地瞟过来,“我早上做了个梦,有个变态追着我非要掀我衣服看腹肌,给你哥吓醒了。”
许扶蓝:“…也就开个玩笑,倒也不必如此内涵我吧。”
她喝了口粥,又说:“而且咱们小时候不都一起洗过澡吗?”
周放:“…”
面红耳赤:“那能一样吗!”
许扶蓝:“知道不一样专门说来安慰你的,看破不说破可以吗。”
原本还因为青梅一句话扭扭捏捏了大半晚上的周放其余心思瞬间一扫而光,憋着口气闷声吃饭。
她倒还真是一脸没所谓,刚把他气完,转头又跟无事发生一样让他帮忙拿咸鸭蛋。
周放往许扶蓝碗里扔了一个,又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这女生却浑然不觉,兀自举起胳膊夹放在远处的小菜。
哪知道宽松的睡衣领口缓缓向下滑了约摸一指的距离,一片白茫茫晃了人的眼。
他没来得及向她提醒,就惊慌失措地收回目
光。
又因为攥紧了筷子,指关节微微泛白。
周放囫囵地喝完了碗里的粥,将碗送进厨房,没敢再看许扶蓝,拎起包催促她:“你快点,一会儿迟到了。”
眼神却还是躲躲闪闪。
许扶蓝没注意他的表情,只看了眼钟:“不啊,这不还早了吗?”
“不早了!嗯…我借了秦鸣作业,想早点拿去还给他。”
他随口扯了一个理由,许扶蓝似乎也没有相信,但她还是迅速解决完了早餐,然后转身回房。
“稍等,换个衣服就出来。”
而推门进去的那一刹那,许扶蓝听见了站在身后少年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对她说。
“领子穿得高一点。”
*
要把人与人之间的气氛搞僵,不一定是件容易的事。
但是周放似乎对此颇有心得。
自从早上那句话后,他们俩间的气氛就怪怪的,就连乘同一辆公交也有意无意地隔了三个位置坐。
她搞不通周放的想法。
看到了你就闷心里,总归不是什么大便宜,何必还要说出来,尴尬你我他呢?
许扶蓝怀疑他就是在蓄意报复。
两人间的这种气氛一直持续到了下午,班主任下课后,把几个班委叫到办公室,说要开个小会。
许扶蓝和舒冰还在争论一道自招数学题的答案,却半天没得到结果,两人都觉得自己说得更有道理。
舒冰干脆站在教室门口等周放。
“你等着,咱们问问学神。”
于是许扶蓝又被迫在学校跟尴尬对象面对面。
他看起来倒不像早上那样忸怩了,举止自然地接过那道的题,皱着眉头沉思了半晌,然后给出了他的解题方法。
却是许扶蓝对了。
舒冰愿赌服输,拉着许扶蓝问她想喝什么口味的奶茶,却发现朋友的脸色不太正常,似乎有意无意地在错开和周放对视的目光。
她一怔,又看看另一位,果然也是这样。
舒冰觉得自己大概发现了一件了不得的大新闻,立刻拉着许扶蓝问:“你们俩怎么了?”
许扶蓝侧头一看,就对上了双燃烧着八卦之
魂的眼睛。
她叹了口气:“没什么。”
然后大跨一步,走到周放身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了他屁|股一脚,动作如行云流水,以至于舒冰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那抹若有若无的怨气。
周放捂着被踹的地方回过头,用漂亮的大眼睛委委屈屈地瞪她,许扶蓝却不吃这套了,直接扔过来一记眼刀。
‘闭嘴’。
转身就拉着舒冰快步走开。
他抓了把头发,觉得有点头秃。
好在许扶蓝在老师们面前还是一如既往地乖乖仔,也再没故意给他脸色看。
“这次叫你们过来,主要是交代校庆的事情。”
班主任开门见山。
“还是因为上面质检调研,得走个过场。但没有硬性要求,咱们重在参与,中考在前主要还是得以学习为重。”
她递过来两张学校的通知单,许扶蓝不想搭理周放,就凑到了舒冰旁边和她一起看。
袁昔拿着另一张,小心翼翼地放到她和周放中间。
但男生一脸兴致缺缺,只敷衍地瞟了一眼,她只好又悻悻地拿了回来。
校庆联欢在4.30号,也就是五一长假前一天晚上,于学校大礼堂举行,白天则是学校组织的优秀毕业生演讲,以及属于初一初二学生的各种小型活动。
应届考生虽然白天可以留在教室自习,但晚上的晚会不仅要求到场率,而且为了体现本校教育学生时注重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优良传统,初一初二新分的火箭班,以及初三致远班,要求有节目出台。
许扶蓝看了一眼就知道自己又有的忙了。
果然班主任说:“关于节目的排练就由许扶蓝主要负责,你们其余几个班委从旁辅助。”
“而且注意,在不妨碍平时正常学习时间之外,还要保证节目质量,咱们要做到又快又精又好。”
于是听到许扶蓝的耳朵里就自动过滤成了:“时间很紧迫,我要看到一个有青蛙和稻田感觉的设计风格,但设计元素不要有青蛙。”
魔鬼。
从办公室里出来后,舒冰说得开个班委间的小会,然后又问许扶蓝有什么想法。
“黄河大合唱。”
“对对,黄河大——嗯?不对,你说啥?”
“黄河大合唱啊,”许扶蓝还以为她没听过这首歌,“就是‘风在吼,马在叫,黄河在咆哮,黄河在咆哮’——”
“我知道是这首歌,”舒冰急着打断了她,“但是这次校庆是咱们最后一次初中集体活动了,就排这个?是不是太草率了?”
许扶蓝却觉得很合适:“你觉得这个不够正式吗?那也可以搞个个人才艺嘛,咱们班有谁会乐器来着…”
“啊,对,小放会弹钢琴!”
突然被cue的周放茫茫然抬起头:“什么钢琴?”
“哦,就是咱们校庆要不就你去——”
“啊你闭嘴,不可以!这是集体活动!”
舒冰一把捂住她的嘴巴不让她继续说完。
然后拖着袁昔一起,四人前往小教室。
“好,现在开始,许扶蓝同学被剥夺了发言权,咱们正式开始关于本次校庆活动的班委会会议。”
许扶蓝倔强地举起手:“但是我觉得我的意见…”
“你的意见已经提出了,组委会会考虑采纳的!所以现在闭嘴。”
“…”她只好重新坐了回去。
控制了不确定因素许扶蓝后,舒冰清清嗓子:“好,袁昔你先说说,有什么意见吗?”
那女生却面露难色。
“嗯…我觉得黄河大合唱也不是不行…主要是我真的想不到什么其余的节目了。”
舒冰:“…黄河大合唱已经提过了,你再多想想。”
“周放,你来说!”
许扶蓝和袁昔的目光一同聚集在了他身上。
男生摸了摸下巴。
“你们觉得舞台剧怎么样?”
舒冰示意他继续:“比如说呢。”
他眼睛一亮:“啊,就比如说cos草帽团或者木叶十二忍,妖精的尾巴也不错,不然咱们搞一个大杂烩——”
“好!停!闭嘴,”越听越头大的班长打断了他的话,“舞台剧可取,但是你cos那什么…节目会被毙的大哥。”
舒冰放弃了对周放的治疗,转头又看许扶蓝。
“蓝蓝,你就动动
脑子吧,行不?”
许扶蓝其实想说爱莫能助,毕竟这真不在她的专业范围以内。
但是看了眼舒冰饱含期待的眼神,还是不忍心说不。
她皱着眉头苦思冥想了半天,最后突然记起了自己在大学社团组织参演过的一台舞台剧。
一拍脑袋:“单一大合唱没有参与感的话,那咱们分成男女生方阵,把几首歌串联在一起,然后再大合唱《送别》,你觉得怎么样。”
舒冰立刻摆出了洗耳恭听状。
许扶蓝便继续解释:“比如说,男生唱同桌的你,女生就可以唱栀子花开,主题定做青春,然后挑几首耳熟能详的流行歌曲,从80年代到现在2010年,正好也可以代表不同年代咱们学校的毕业生。”
“而代表不同年代方阵的学生穿那个年代的服装…”
“咱们班委就只需要花三四节节自习课排好队形和合唱,然后让大家私下回去练歌就好了。”
舒冰的眼神越听越亮,听到最后直接抱住了许扶蓝的脖子,在她脸颊两旁一边香了一下。
“蓝蓝你真棒!好,剩下的加工改造就交给我了,明天班会!保证让大家看到一个成熟的方案。”
许扶蓝无奈地笑着把她推开。
只是不知为何,看着舒冰的眼神,她总觉得她的班长大人是打算搞一番大动作。
…但愿是错觉吧,她想。
可是事与愿违。
第二天,许扶蓝就知道舒冰打算的所谓“加工改造”是什么了。
她确实排好了所有队形,选好了所有代表歌曲不错。
可是,她还像唯恐天下不乱似的加了一个环节:对唱。
男女,对唱。
作者有话要说:舒冰:露出了搞事和搞cp的猖狂眼神。
别杠,睡衣里要怪就怪周放这个臭小子管不住眼睛乱看(求生欲使我特意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