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我的电话?”
岑侑夏疑惑地往姚聪手里塞一个橘子。
“哪儿打过来的啊?”
姚聪尴尬地握着橘子道:“这我还真没问清楚......”
“没事儿,你们先吃着玩儿着,我去一趟通讯室问问。”
贺破山把她的围巾和帽子拿过来,“让苏云书留着招呼就行,我陪你一起去。”
知道他担心自己落单再出什么危险,岑侑夏也没拒绝,小两口用饭盒装了二十来个烧麦,跟大家招呼一声就往外走。
踩着炮仗炸完的满地碎红来到通讯室一问,值班的通讯兵回答道:“电话是从市火车站打来的,说是岑大师您的母亲和二嫂。”
“电话里催得挺急,五六分钟前又打了一个过来,让您到了赶紧回过去。”
“我妈和二嫂?”
岑侑夏不咸不淡地扯了扯嘴角,扭头小声道:“早知道是我妈打来的,我都懒得跑这一趟。”
“那咱们直接回去。”
贺破山对那个很像后妈的丈母娘,可没有半点好感。
“行,咱们回去!”
岑侑夏笑得见牙不见眼,把装了烧麦的饭盒塞给通讯兵,可还没走出通讯室呢,电话又响起来了。
通讯兵一脸为难的道:“岑大师,您要不还是接一下吧,万一有什么急事呢?”
“都在火车站了还能有什么急事,了不起就是钱包被偷了呗......”
说归说,岑侑夏到底是把听筒拿了起来。
“喂,有什么事啊。”
火车站的电话亭里,岑母冻得瑟瑟发抖。
“侑夏,你们这鬼地方怎么比京城冷那么多啊,我和你二嫂穿了最厚的衣裳来的,结果一下火车,鼻子上都快结冰了!”
岑侑夏懒洋洋的绕电话线,“我们这边可是北大荒,冷点儿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了吗。”
“你这孩子,怎么还在说风凉话?”
岑母吸了吸鼻子,哆嗦道:“快给我和你二嫂送两身棉袄棉裤过来,再多拿几个热水袋,抱两床厚毛毯,你姐在医院里肯定也冷得受罪呢。”
“对了,你姐现在住在哪个医院啊?怎么我听通讯兵说只有你留在农场里,大过年的,你没去换你大哥回来休息一天啊?”
“我不知道啊,跟我有什么关系?”
通讯兵收了牛肉烧麦,热情的泡了热茶过来,她就着贺破山的手,悠哉的喝一口。
岑母被冻得脑子有点儿糊涂。
“什么不知道,我问你你姐住在哪个医院呢!”
“我说了不知道啊。”
岑侑夏声音轻快,“她重伤住院是自作自受,我没向领导要求立马把她关起来就不错了,谁大过年的还操心她是死是活啊。”
“岑侑夏!”
岑母没注意“关起来”这个关键词,只听她事不关己的话,就气得顾不上维持自己“首都人士”的体面形象了。
“你听听你说的都是些什么话!素婷怎么说也是你姐姐,你怎么能冷心冷肺到这个地步,连她住哪个医院都不问问的!”
“真是不知道你师父这些年都教了你些什么,对家人一点良心都没有了!”
“你也配提我师父。”
岑侑夏声音骤然一冷,“这么多年你们连抚养费都没出过,别跟我扯什么家人不家人的。”
“跟你们一家的是跟男人乱搞男女关系、滑胎流产,还吃里扒外、害人终害己的白素婷!”
“你的宝贝女儿你自己关心去,我冷心冷肺没良心,你有什么事儿都别来找我!”
说罢不给岑母反应的机会,直接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气得喘了几下粗气,岑侑夏扭头道:“我们就先走了,一会儿她们再打电话过来,不用搭理,提起来挂断就行。”
通讯兵刚才站得不远,岑母骂人的声音又大,他也听了个囫囵。
当下就义愤填膺地拍胸脯道:“岑大师您和贺团回去吧,她再打来,我替你骂她!”
话音未落,电话再次响起来。
通讯兵一看又是火车站打来的,接起电话就大声呵斥。
“你们还有完没完了,一直占着电话线,要是有什么紧急指令被耽搁了,你们担待得起吗!”
岑母没想到电话一眨眼的功夫就换人接了,气焰“噗哧”一下就熄灭了大半。
“对不起对不起,我保证这是最后一个了,小同志你帮忙再把我那不孝女叫来一下,成不?”
通讯兵声音里满是不耐,“岑大师要忙着接待刚归国的红色资本家,哪儿有闲工夫管白素婷的破事儿。”
“小同志你怎么说话呢,素婷都重伤住院了,怎么、怎么能叫破事儿呢?!”
通讯兵嗤笑一声,“我就是这么说话的,怎么了?”
“白素婷那种出卖战友的怂货,搁在我爷爷打仗那会儿,都能直接枪毙了,我骂她两句都嫌脏了嘴!”
岑母被骂得傻眼,“什么出卖战友,我们素婷可是外交小组的翻译,你都在说些什么啊......”
“什么都不知道你就替白素婷撑腰,还反过来责怪岑大师,你脑子没毛病吧?”
通讯兵都无语了,暴躁道:“我懒得跟你多说,也警告你别打过来骚扰岑大师了,挂了!”
挂断电话后,通讯兵一转身,脸上又扬起腼腆羞涩的笑容。
岑侑夏叹服地朝他竖起拇指,“你刚才骂得可太好了,最少值一顿酱肘子的,我回头就让人给你送过来!”
通讯兵不好意思受这么重的谢礼,但刚尝过她带来的烧麦,又受不住美食的诱惑。
扭捏的纠结着,岑侑夏拍拍他的肩膀,笑道:“你们过年值班辛苦了,用不着跟我客气。”
“中午饭也别去食堂打了,家里昨晚还包了不少饺子,有七八种馅儿的,一并煮了你们都尝尝。”
通讯兵憨厚的龇着大牙直乐,“那、那我就厚着脸皮,等吃了!”
岑侑夏笑眯眯地挨着贺破山回家,通讯室的值班战士们,更是一个个兴奋的“嗷嗷”叫。
只有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还在火车站受冻的岑母,满心的怒火和不安,不知道该往哪儿撒。
一直安静站在避风处等着的岑二嫂,微微皱眉。
“妈,天太冷了,咱们先去供销社买两件厚棉袄穿上,再直接去医院找吧。”
岑母迁怒地大声道:“岑侑夏那个死妮子肯定知道地方,就是不想我去照顾素婷才不说的,咱们现在人生地不熟,又联系不上小朗,怎么找!”
岑二嫂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道:“看火车站的规模,这个市应该不太大,加上小姑听着伤挺重的,肯定被送到最好的医院了,咱们买棉袄的时候跟售货员打听一下就知道。”
岑母下不来台地瞪她一眼,“现在说得头头是道,刚才怎么哑巴了。”
“天寒地冻的我懒得跟你多啰嗦,赶紧走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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