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讲道理,但遵循与否,看心情。”他优雅地笑着回道。
韩云绮彻底无语了,起身道:“得,你睡床,我睡榻。”
“不行。”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臂。
韩云绮也未反抗,知道他每次一抓住自己的手,就别想他会轻易松开,“大爷,你究竟想做什么?”
“和你一起睡。”他抬眸,认真地看着她,“我怕打雷。”
“以前打雷,你是怎么做的,现在就怎么做。”韩云绮看着他,意思哪里凉快去哪里。
百里华卿未动。
韩云绮蹙眉,“快去。”
“云儿,你当真忍心?”他语气温柔。
她不解,“以前打雷时,你如何做的?”
“抱着百里寒。”他心不跳,脸不红地回道。
守在外面的百里寒,结结实实地打了一个喷嚏。
韩云绮直冒鸡皮疙瘩,“其实轩服阁的魅娘不错。”
百里华卿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你舍得?”
“舍得。”她想也未想便直接回道。
机会难得,他一把推开她,双手一跃,轻易就爬上了床,同时一把抱住她,黑暗中,吓得她失声尖叫,却被他瞬间捂住了嘴。
“别喊。”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她用眼神瞪着他。
他看了一眼屋外,浅笑,“百里寒还在外面,你若动静大了,相信还未到明天,百姓的茶桌上便到处都是你我的传闻,比如......”他刻意停了停,眸色暧昧,“百里公子的功夫如何了得。”
韩云绮终于挣脱开他的手,大声骂道:“百里华卿,你还真是无耻!”
百里华卿挑眉,“我说的是武功,你想到哪儿了?”
韩云绮气得胸口起伏,半响,她再不言语一句,直接躺回床上闷头大睡。
百里华卿嘴角滑过一丝得逞的笑容,躺到她身边,一手轻轻揽上了她的纤腰,再慢慢靠近,满足地轻轻搂她入怀。
韩云绮忍了再忍,她若再和他理论下去,不是天亮,就是被气得吐血,她知道自己除了斗得过文子苏和夏玉峥,百里华卿简直就是她的克星!
屋外,大雨滂沱,天气又即将入秋,有些凉意。
屋内,大红锦缎,二人依偎在一起,宁静温暖。
见百里华卿没有过分的动作,在这种温暖的环境下,没多久,韩云绮便安心地睡了过去。
百里华卿却是怎么也睡不着,盯着她优雅如天鹅的脖颈,唇角微微一笑,情动地吻了上去,但只是一会儿,他就收回了视线,望着头顶的红帐,幽幽叹了一口气。
似乎在想什么时候,他才能完全拥有她呢?
喜庆的百里府,被雨幕包围,红烛摇曳,灯笼摇晃,在不太平静的京都里,弥足珍贵。
三公主一死,寻常百姓不知,可京中权贵却是第一时间得知了此事,不约而同都料到了是谁在背后操纵。
吕治被废,三公主被囚,而这两人都和韩云绮有仇,今日又是韩云绮和百里公子的大婚,三公主的死,恐怕就是百里公子献给韩云绮的别样礼物。
一时,京都中人,人人自危。
后宫居芳殿,陷入一片凄风苦雨之中,曾经娇艳无比的花朵,被风雨吹落了大半,珍惜罕见的植物,也全都倒在了地上,被大雨死死压着。
昏暗的烛光中,景妃身形颓靡,发钗歪斜,坐在冰冷的地上,望着屋外的大雨,惨白的脸上,憔悴而绝望,与那花园中的花草一般,残损凄凉。
“你再说一遍。”她麻木地说道。
贴身侍女垂着头,低弱蚊声,“皇上说,三公主是打碎了饭碗,割腕自杀的,不必再查。”
景妃突然抬起头,目光凌厉,“摆驾馨月宫!”
侍女连忙跪地,哭诉道:“娘娘,您就别去了,皇上如今已同丽妃歇下了,适才奴婢去禀报时,皇上已经动怒了,说深更半夜的,要是惊扰了丽妃,让她动了胎气,奴婢十个脑袋也不够砍!娘娘此番若再去,只会让皇上更生厌烦。”
“更生厌烦?”景妃笑了,扶着窗栏踉跄着站起身,神情幽怨,“何时,本宫已轮到令皇上心生厌烦的这一天了?从前,他是何等地宠本宫,夸本宫是这后宫中最娇媚的女人,还在本宫的居芳殿里种满了百花,说本宫就如同这百花一样,永生也看不厌。”
“娘娘,您别难过了,三公主已去,可是您还年轻,丽妃能怀上孩子,您自然也能再怀上一男半女,千万不要自暴自弃。”侍女见她形容绝望,赶紧宽慰她。
景妃回头看了她一眼,冷冷一笑,“你说得没错,如今本宫不能倒,本宫一定要重获圣宠,怀上龙子,压倒郁诗滢,再为本宫的三公主报仇!”
侍女见她想开了,遂也松了一口气。
可她刚刚松懈,就见眼前一晃,景妃突然冲出门外,迅速跑到了大雨中。
侍女一惊,慌忙追了上去,赶上景妃,“娘娘,您这是何苦?”
景妃抬起手,立即阻止了她,“你不必跟来!”
转眼之间,二人就淋成了雨人,侍女愣在原地,一脸焦急,“娘娘,三公主已经走了,您这样伤害自己,也不能让她重返于世啊!”
“本宫知道。”
侍女看向守在门口的太监,厉声道:“还不快去给娘娘拿把伞来!”
太监身子一抖,慌忙跑进屋拿伞。
侍女则赶紧拉开袖子为景妃挡雨,景妃却是不领情,一把推开她,“本宫不能让三公主就这样白白地死去,如今我们已斗不过丽妃那个贱人,只能智取,若本宫病了,就算皇上不顾及三公主和他的父女情意,念在本宫伺候他多年,他至少也会来探望本宫!”
侍女闻言,这才醒悟,“可这夜雨冰凉,娘娘若是染上风寒,有什么好歹,恐怕得不偿失。”
“本宫已经一无所有了!你明白吗?!”景妃自嘲地吼道,凄凉地笑着,“本宫如今除了卖可怜,还有什么资本和丽妃那个贱人争?”
侍女不解,“原大人是娘娘的亲哥哥,他一定不会见死不救的。”
“原奕稹?”景妃一阵嘲讽,抬起头,任由冰冷的雨水吹刮着她娇弱的身躯,“他不过就会拍拍皇上的马屁,到了关键时刻,就是退缩的乌龟罢了,他若是真心想帮本宫,早就替本宫救出三公主了,何至于三公主濒临绝望,最后惨死在天牢之中!”
侍女无言,在这后宫之中,若没有背景,若没有孩子,就算心智了得,也很难斗得过别的嫔妃。
如今郁诗滢趁皇上对她的新鲜,迅速怀上了龙子,母凭子贵,一飞登天,地位不可同日而语。
太监将伞拿了过来,侍女朝他缓缓摇头,他便又退了回去。
景妃站在雨幕中,摇摇晃晃地来到花草中,脑海里满满都是三公主的画面,眼泪大颗大颗地流了下来。
“三儿,母妃对不起你!”
“母妃应该早料到,百里公子不中意你,就该劝你放手,也不至于落得今天的凄惨下场啊!”
侍女上前扶住她,满面悲伤道:“娘娘,节哀吧!”
景妃颤抖着哭了起来,“郁诗滢那个贱人,本宫和她不共戴天、势不两立!”
雨越下越大,齐刷刷地砸落在她们的身上,大风一吹,冷得景妃瑟瑟发抖,她紧紧抱着自己的身体,“好好安葬三公主,莫要让她走得太寒碜了。”
侍女点头,“奴婢知道了。”
大雨下了一整夜,第二天一早,才彻底放晴。
百里府,雅谷斋,阳光穿过雕花窗栏,静静地洒落到屋中。
韩云绮微微睁开双眼,迷茫地抓了抓脑袋,转过身,只见一旁已经没有了百里华卿的身影,于是扫视了一眼屋子。
“醒了?”
竹帘后,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接着,百里华卿由百里寒推着进了屋,只见他手里端着一碗莲花粥,放到桌上后,走到铜镜旁,笑道:“今天该去向老家主敬茶了。”
韩云绮这才想起,昨天只同老家主见过一面,今天按照规矩,是应该去请安。
她下了床,走到铜镜旁坐下,正要拿起梳子随便扎一个马尾,不料百里华卿从半空接过她的梳子,温柔道:“今天就由夫君来为娘子画眉绾发吧。”
韩云绮身子一抖,有些不太习惯,“太肉麻了,我自己来就行。”
“你确定?”百里华卿笑着挑眉,“如今你已不是少女,应该将长发全部绾起,梳成一个发髻,你能行?”
韩云绮一想到妇人的复杂发型,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撒手道:“只要你不嫌麻烦,那你就梳吧,至于画眉就算了。”
百里华卿满意地为她梳着长发,看着镜中的她,“你的眉毛有些淡,画上几笔,会好很多,恰好我提前买了青雀头黛,应该很适合你。”
她对着镜子挤了挤眉毛,很淡吗?
“那你随便画一画吧。”
百里华卿笑了笑,很快就为她绾好了发髻,从袖中取出一支桃花玉簪,轻轻别上,简单大方,又不失雅致,瞬间明媚婉约了许多。
他打开抽屉,取出青雀头黛,对着她的秀眉轻轻描画着,动作细致而认真。
韩云绮看着他温柔的神情,忽然就想到了自己曾看到的一句话,“黛眉一点,君心一生;眉如烟柳,爱是青山。”心下不由得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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