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等了好一会,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这才转了个身。
身后的丫头跟她说:“郡主,刚才太子殿下来了,不过你睡了过去,太子殿下不让叫醒你,又有要事在身,便离开了郡主府。”
“哦,好,我知道了。”
“郡主是否昨夜没歇好。”
“我要么可以几天不休息,也可以一休息就好几天。”她坐起身淡淡地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郡主,现在应该过了午时二刻了。”
那就是快中午一点了吧,趴着小息让她很是不舒服,动动胳膊伸展一下僵硬的四肢。
“郡主,你还未曾用午膳呢,灶房那边已经备好了,可否要传膳?”
“不用了。”夏蝉摇头:“我要出去一趟。”
她以为这里的丫头会劝她不要去,或者又说不能出这郡主府。
可是丫头却什么都没说,于是她便回了房去,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
两个丫头尾随在身后,她停步回头问:“你们是得跟着我,对吗?”
“郡主。”丫头低下头,不敢多说。
“行吧,跟就跟吧。”
反正她又不是去做什么偷偷摸摸的事,没什么不能跟的。
下人牵来了马车,她上了去,跟赶车的人说:“我要去槐花胡同。”
回来京城,定是要去看看娘,看看弟弟的。
京城比前二年看起来又热闹了一些,毕竟这几年平定了许多,休生养息着,一切便会越来越繁华热闹。
快靠近槐花胡同,外面那些铺子,也依然还是很熟悉。
马车拐进了胡同,她便说:“不用到门口,在对面停下便是。”
“是,郡主。”
马车在对面树下停下,对面就是她买下来给娘住的家。
如今门户紧闭,也不知有没有人在家。
正待要下车,看到纤细的身子挎着个篮子从另一头缓慢地走了过来,那不正是她娘阮氏吗?
提的是一篮子的菜吧,怎么这个时候才买菜呢?
娘的衣服,也是半身不旧,裙上还有些泥与灰,那绣鞋也是脏兮兮的,头发只是用木枝给绾起,脸色也是蜡黄枯涩,整个人像是个仆妇一样。
夏蝉看得都有些傻眼了,还以为认错了人呢。
那年娘在中州照顾她的时候,气色也不至于这样差啊。
到了门口,她娘居然是拍门的。
没错,她娘回自己的家,却是拍门的。
而且还是过了好久好久,门才开。
夏蝉记得娘回来的时候,她在娘的包袱里放了好些银钱啊,而且若是有什么特别的事,还有素王妃照顾一二呢,娘的生活,不至于这样窘迫吧。
在中州的时候,大伯母也跟她略略提过一些,说刘桂花可能在这里。
她那会也没当回事,也是想让娘好好地想一想,有些生活,是不是要委屈自己来成全他人。
门又关上了,她下了马车,丫头赶紧给她撑伞,怕她给骄阳晒坏了。
夏蝉摆摆手:“不用了,你们在这里等着,不用跟着我进去。”
她在中州,平日里出门也是连个遮阳的草帽都不戴的。
走到了门口,门并没有扛上。
还没推开进去,就听到祖母中气十足的声音,正在喝斥她娘:“让你干点活的,一天到晚就磨磨蹭蹭的,怎么才弄了这些菜回来啊?一会她睡醒了看到不气才怪,你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她可不是好惹的。”
“还有饭吗?”
夏蝉听到娘小声地问。
“就弄了这点青菜回来,你还想吃饭啊,有水给你喝都不错的了,一天到晚做事就慢吞吞的,也不知你是故意还是怎么的。”
“母亲,我没有,只是这几日有些身体不适。”
“不适?我看是想男人想疯了吧,阮秋雪,你最好本份一些,不然休怪我捅到衙门去,让你和那男人的那点破事人尽皆知的。”
“母亲,我真没有。”
夏蝉在门缝里看到娘低下头,讷然地解释。
夏老太太则坐在她以前做的摇椅上,一手摇着扇子,一边晃荡着。
年纪是越发的大了,但是,却越发欺人了。
正待要进去,又听见里面传来凶巴巴的声音。
“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睡了,长雨刚睡着就想把她吵醒是不是?今天难得老爷沐休呢,你们有完没完,活都做完吗?”
里面的门吱的一声就开了,一个胖乎乎的女人走了出来。
脸容养得肥白,尤其是那肚子,挺得高高的,看着约莫是有五六个月的身子了,不是刘桂花又是谁呢?
还真是住到这里来了,刚才她走出来的那间房间,还是她娘曾经住的,最大,最好的主人房。
“我说阮秋雪,你是不是存心的,要是吵醒了长雨,看我怎么收拾你,一天天的,要死不活的,看着就来气。”
纵使现在看得一肚子的火,夏蝉还是没有进去。
她娘若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一直只能这样让人欺到头上来,她也很累。
她不知道她能扶到什么时候。
“还愣在那里干什么,长雨尿湿了衣服,赶紧洗了。”刘桂花又拿了一堆衣服,扔在阮氏的脚下:“给我小声点,别吵醒了老爷。”
阮氏叹了口气,抬头看她:“我今日身体不适,实在洗不动,你们自己的衣服,你们自己洗一洗吧。”
“哎哟哟,谁给你底气这样跟我说话的,阮秋雪,你这不要脸的女人,你跟别的男人私会,你还有脸了是不是?”
阮氏一手抚着头,难受地说:“我没有。”
“没有?我亲眼看到的,那男人就是张云庆。”
“他不过是送夏全回来。”
“人家凭什么谁不送,就送夏全,阮秋雪,如今夏家可是清清净净的,你可不要给夏家抹黑灰啊。”
阮氏也累得不想解释:“我累了,回房歇一会。”
“站住,谁让你去休息了?”刘桂花怒视着阮氏:“没把衣服洗完,你就给我滚出去。”
“刘桂花,你不要逼人太堪了,这是我的房子。”
“呸。”刘桂花朝她吐了口口水:“娘都还活得好好的呢,怎么就是你的,夏家的东西,那都是娘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