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做别的任何一个世家女,他都不至于这般惊讶。
但永宁侯府的嫡女不一样,那可是他继母生的。
有这层关系在,此事就棘手了。
苏首辅一边还原棋盘,一边开口,“我没说错,你也没听错,就是云家嫡女。”
说到这儿,他稍稍停顿了一下,静默片刻后又补充道:
“虽然你继母嫁给你父亲已经十七载,但你敢肯定她会为了其中一个女儿,牺牲掉另一个女儿吗?”
他这话一下子点出了苏骞心中的忧虑。
苏骞缓缓攥紧拳头,眯眼注视着棋盘上错综复杂的棋局。
镇北侯府如今要走的路,往轻了说,那是要丢官罢爵的,往重了说,便是抄家灭族,容不得半点闪失。
鬼知道他那继母会不会对长女心存愧疚,最后站在云氏那边,与他们为敌?
“这事我在北境怎么没听说过?”
苏首辅嗤的一笑,轻飘飘地道:“那云氏女本就是已嫁之身残花败柳,陛下怎么可能会闹得人尽皆知?
你别忘了高祖皇帝的前车之鉴,他不想背负强夺臣妻的骂名,便只能徐徐图之,暗中筹谋。”
苏骞恍然大悟。
他说他之前那般拉拢裴玄,裴玄都不肯投诚,怎么回趟京,就改变了主意。
原来是龙椅上的那位看上了他夫人,两人暗度陈仓,给他戴了绿帽,他忍无可忍,这才决定反叛。
“只要陛下还没下册封的圣旨,一切皆有可能,眼下最关键的是,伯父可愿助我们一臂之力?”
苏首辅也不傻,深知唇亡齿寒的道理。
镇北侯府与相府是绑在一起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只有抱成团一致对外,才能抵抗帝王的打压与剥削。
否则……就等着被皇室一点一点蚕食殆尽吧。
他的嫡女已废,如今唯一有希望登临后位的,便是镇北侯的幼女。
“老夫可以助你们,但前提是你必须弄清楚你继母是何想法,
我可不希望看到咱们辛辛苦苦的筹谋,最后却毁在后宅妇人之手。”
苏骞点点头,“即使伯父不说,侄儿也会弄清楚的,她若识趣便罢,如果不识趣,那就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
苏首辅看着眼前淡定沉稳的侄儿,再想想自己那资质平庸的嫡子,以及那烂泥扶不上墙的嫡女,无奈一叹。
陛下铁了心要收他的权,他若继续隐忍,不出半年,这相府怕是就会易主。
在内阁待了数年,手脚多少有点不干净,一旦倒台,便是灭顶之灾。
即便不为自己考虑,为了子孙后代,他也要搏一把。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
苏骞笑而不语,重新捻起一粒棋子,轻轻搁在了棋盘上。
谁也别想挡镇北侯府的路,否则他见人杀人,见鬼杀鬼。
…
皇宫,乾宁殿。
帝王负手立在京城布防图前,静静地注视着上面每一处的明台暗哨。
“程霖。”
立在身后的程霖听到自己的名字,急忙上前一步,“陛下有何吩咐?”
萧痕伸手指向东南西北四座城门,开口道:“调动所有御林军,加上对京城以及皇城的守卫,
这几日不少邻国的使臣来参加朕的寿宴,鱼龙混杂,别让有心之人钻了空子。”
程霖歪着头思忖了片刻,试探性的问:“陛下所说的‘有心之人’,是不是指北境那位?”
帝王负手沉吟数息,轻飘飘地开口,“没证实他有异心之前,不得胡乱揣度,会寒了边境将士之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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