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话气得灵染又拎起她朝水缸走去。
这时,余副将带着两个户部衙门的官员匆匆走了过来。
徐氏认识其中一人,见状急忙大喊,“韦郎中,你来给我评评理啊,
我这媳妇还没正式与我儿和离呢,就擅自搬回娘家,与国公府划清界限,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姓韦的郎中是户部左侍郎的直隶下属,特意派来应付徐氏的。
“什么没叫‘没正式和离’?国公夫人莫不是老糊涂了,你亲自与郡主签的和离书,这么快就忘了?”
徐氏愣了一下。
这进展似乎与她想象的不太一样,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她讷讷的看着韦郎中,颤声道:“我,我没有与她签……”
不等她说完,韦郎中直接取出云卿交给帝王的那份和离书摊在徐氏面前。
“白纸黑字,可由不得国公夫人抵赖。”
徐氏见状,下意识伸手去抢。
韦郎中眼疾手快,迅速往后退了两步,“裴夫人最好想清楚了再行事,损毁档案是要坐牢的。”
徐氏只觉头晕目眩,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颤抖了起来。
“你,你们已经给她办理了相关的文书?为什么?卢尚书不是提醒你们……”
“国公夫人。”另一个户部官员突然开口打断了她。
“昨日陛下已经停了卢尚书的职,近段时间户部由左侍郎主事,你可别坑卢尚书,他不会徇私枉法的。”
“……”
徐氏直接瘫坐在了地上,好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韦郎中没理她,拿着官府办理好的文书走到云卿面前双手奉上。
“郡主,这文书您收好,自今日起,您与裴家再无瓜葛,
若某些泼皮无赖上门来寻您的麻烦,您可直接去京兆府报官。”
云卿双手接过,笑着道了谢,又吩咐余伯请他们下去喝茶。
两人高高兴兴的应下。
如今永宁侯府不同往日,世子回归,意味着这个家族将重振旗鼓。
他们逮住了这个机会,自然要好好奉承一番。
目送余副将引着两人去正厅后,云卿这才回头望向瘫坐在地上的徐氏。
“公爵虽然比侯爵要大,但我云卿入你裴家的门,从来不是高攀,而是低嫁,
你也别不服,等哪日你庆国公府满门战死数百人,白骨堆积成山的时候,我自可敬你,
至于现在,我但凡向你低一下头,便是对不起列祖列宗为我撑起的脊梁骨。”
说到这儿,她突然拔高声音喊道:“灵染,派人将裴夫人送去青州交给庆国公,
告诉国公爷,如果裴家管不住她,再让她来我永宁侯府撒泼,休怪云家不念旧情。”
“是。”
徐氏听她说要将她送去青州,发了疯似的朝门口奔去。
她不想去青州,不想见裴凌那个畜生。
灵染哪给她选择的机会,直接拎着她掠过屋檐,消失在了一片亭台楼阁之中。
青兰踱步上前,不解的问:“姑娘为何要将徐氏送往青州?”
云卿缓缓转头朝镇北侯府所在的方向望去,沉默了良久过后,沙哑着声音道:
“我不想看到徐氏被人利用,变成刺向我的尖刀。”
青兰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隐隐明白了些什么。
可那人真的会如此狠心吗?
两边都是怀胎十月生下的女儿,她真的要踩在其中一个孩子的尸体上,将另一个孩子捧上后位么?
云卿睨了她一眼,猜到她的心思,忍不住嗤笑道:“她十八年抛弃我的时候,就没打算给我活路,
今日她携女入京,若是冲着那个位置来的,等她知道我与陛下的事情后,一定会想尽办法除掉我,
青兰,永远也别对一个能狠得下心抛弃两岁女儿的人抱有幻想,否则结局会很伤的。”
说完,她踱步朝海棠苑的方向走去。
青兰看着她瘦弱的背影,眼眶一涩,泪水就那么滚落了下来。
云卿的双眸也有些泛红,她就着模糊的视线往前走了几步,耳边突然响起一道低哑的呼喊,“阿姐。”
脚步缓缓停下,朦胧的光影里出现一抹俊秀挺拔的身影。
她隐约看到了已故的父亲。
云铮缓步走到她面前,伸手擦掉她眼尾溢出的泪珠。
“难怪陛下让我赶紧回府的,原来他一走,你就在家里哭鼻子。”
被他这么一逗,云卿直接破涕而笑,那凉透了的心划过阵阵暖意。
“想爹了,没太忍住。”
少年反手握住她的手,拉着她大步朝府外走去,边走边吩咐,“青兰,备些酒水与供品。”
青兰应了声‘是’。
云卿跟着弟弟的脚步,偏头询问,“去哪儿?”
“你不是想爹了么?我带你去见他。”
“……”
云卿倒没多说,只配合他的行动。
今天是个好日子,他们确实该去趟父亲的陵墓,与他分享一下这份喜悦。
…
相府。
书房内,苏首辅正在跟侄子苏骞下围棋。
“听说陛下强行收了伯父的权,让您在府上休养半月,看来皇室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对苏家出手了。”
当年先帝为了制衡永宁侯,便封了个镇北侯,然后又扶持身为文官的苏家长子。
如今镇北侯与苏首辅兄弟一文一武,几乎控制了半个朝堂,新帝不忌惮才怪。
苏首辅下了一子后,挑眉问:“既然骞儿已经看明白了这局势,那你们父子打算如何破局?”
苏骞跟着落下一子,轻飘飘地道:“咱们两房合力向皇室施压,推苏家女上位。”
这只是其中一条路。
至于另一条,他暂时不打算摊到台面上说。
苏首辅早就猜到镇北侯府打算扶持女儿上位,所以一点都不惊讶。
只不过……
“有件事骞儿应该还不知道吧,陛下爱慕云家嫡女,想立她为后。”
苏骞听罢,捻着白棋的手轻轻一抖,棋子顺势而落,砸在盘面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您说什么?云氏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