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芷示意刘香重新给小六沏茶,“孙将军只有你一个外孙,且多年来不曾有过过继一个的心思,我和你外祖母确认过,以后他们也没有这个想法,一个后继无人的镇边将军,这个外戚的威胁远比你以为的弱,我只问你,抛却这些外因,你可愿意争上一争?”
“以前并没有。”小六看向微微皱眉的花姐姐,知道她误会了什么也不着急,不疾不徐的道:“那日大皇兄和四皇兄那般算计于我,躲于茶楼时我便想,他们不是想除去我这个威胁吗?若让我活下来我便真要争上一争,便是争不到也定要让他们不好过,花姐姐你不用想着是你将我拉到这争端中来,身为皇子我本就是避不开的,而且我现在也不是单打独斗,有你有晏惜哥哥,情况已经比我预料的要好太多了。”
“不勉强?”
“不勉强。”
花芷看他不似说谎也就放下心来,若小六无心,她便是另想办法也不会将他拉进来。
她却是想多了,皇子从来就没有说不的权利,便是无心相争也会被卷进来,谁又会相信一个皇子会无心皇位。
吃了一顿热乎乎的饭,小六便是再困也没有歇息的时间,他需得立刻进宫,还需得去一趟外祖家和外祖母商谈,最主要的是向孙家要人手,他现在身边能用的人太少了。
花芷并没有一手一脚的教他如何做,只是尽可能的将他们要做的事掰开了给他讲,至于要如何应对皇上,她相信他知道怎么做。
如今最重要的人已经回来,她手边的事就都该动起来了。
几张名帖送出去,因着花家女眷众多,她将会面的地方定在了食斋,而相邀的也不过三人,朱博文、孙夫人以及安国公陆琛云。
花芷本没想将陆家牵扯进来,是顾晏惜主动提及,安国公的大本营在徐州,离着青州近,且陆家关系深远,说不定能把青州那边的关系打通,到时行事便要方便许多。
且陆家安分多年,谁都知道他们日子过得拮据,如今重新出任掌事便是皇上都不好意思说个不字。
小六一圈回来仍旧住到了花家,花芷亦如往常一般待他,看他累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忍着没问柏林的近况,催着他赶紧去睡,反倒是小六主动说了些。
“当时那个治瘟疫的法子是柏林想出来的,他说他曾听你说过,那场景没亲眼看到根本不可想象,那么多人衣不蔽体,饿了就使劲灌水,身上都是肿的,一按一个窝,说是这次大灾没有死多少人,其实事后饿死的人有不少,不过大概是没人敢往上报的。”
小六神情淡淡的,眼中却藏不住难过,他们到处奔走,想让富户放粮救济,可根本没人理会,什么叫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他那么深刻的体会到了,他们的无力,他们的绝望,他们到死都闭不上的眼睛,他这辈子都忘不了。
“后来你就自曝身份了?”
“我没有办法了,不论我们说什么他们都不听,不论我们敲多少家的门他们都能装得像是家中无人。”小六笑得嘲讽,“可我身份一露,什么都不用我多说他们就自觉的把粮食拿出来了,我们之前说破了嗓子也没人理的事他们立刻吩咐了下去,多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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