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司九喉咙里滚出低笑,无奈:“你给我老实点!落地醒是吧你?”
冯芜手在床沿摸,好似在寻什么东西,寻不着就鼓腮,大有一股马上哭出来的架势。
傅司九慌忙俯身,压着低语:“叫叮叮陪你睡?”
女孩子鼻音厚重,嗲嗲的:“傅司九。”
“......”傅司九捏掉她额前碎发,冷酷训人,“想得美,不给名分不跟你睡!”
花了很久功夫,傅司九终于把人哄睡着,他耐心等着,确定她不再闹着找他睡才起身。
有叮叮陪着,应该会安然无恙。
客卧的门傅司九留了条缝隙,怕她有什么需要自己听不见。
轻手轻脚走到客厅,傅司九站在窗前,眺望远处夜色,沉思须臾,拨了个电话出去。
“帮我查下张幼娴这个人。”他冷淡吩咐。
同名同姓的人很多,单凭不能确定是哪三个字的名字,找起来并不容易。
傅司九缄默片刻,低语:“往许家查,许氏企业的许家。”
冯芜在说出“张幼娴”这三个字前,说的是“许妈”。
能让她提到就落泪的,势必是至亲之人。
安排完这事,傅司九皱眉,总觉得该弄碗醒酒汤,又怕她睡得香,硬捞起来再折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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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罕见的醉酒,让冯芜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她梦到了初遇傅司九的那天夜晚。
那晚因为被带去警局做笔录,冯芜回家回晚了。
她心里还是害怕冯厚海骂人的,就穿了小路。
七拐八绕的胡同,不是这边的住户都摸不清楚。
然而绕到最后一条必经的胡同时,她远远瞧见胡同被封了。
对面几辆警车闪烁着红蓝灯停在胡同口,因夜深人静,场面被清过,围观的人寥寥无几。
可冯芜视力很好,一眼就看见跪在那里的许星池,还有站在旁边跟警察说话的许坤。
她哭过的眼睛干疼,努力睁大,提线木偶似地看向地面躺在血泊里的女人。
接下来乱糟糟的一团,冯芜始终不敢回忆。
不敢想许妈的惨状,不敢想许星池崩溃的绝望,他额头沁出鲜红的血,困兽之斗一样,拼命磕在青石板路上。
那血不知是许妈的,还是他自己的。
没有人拉得住他,他眼中透着想去陪妈妈的癫狂。
许坤连同几个警员死命制住他,可18岁的少年处在一生中最热血蛮干的年纪,他们充满力量,并且叛逆疯狂。
冯芜从未见过这样的许星池。
许星池向来是温和的,他总喜欢温柔地拍她脑袋,连骂人都带着哄意。
下一秒,许坤在人群中抬头,他凌厉的目光穿透夜色,直直落到她头上。
冯芜正为许妈的遇害震惊伤心,可仍然被许坤的眼神吓到。
许坤态度很淡,声音也像平时那般冷静睿智,仿佛什么事都击不垮他。
可他出口的每一个字,都是淬过毒的利箭,把生动鲜活的冯芜,扎死在当晚。
许坤说:“阿芜,以后可别任性了,你阿姨为了你的任性,已经付出了代价。”
许坤说,许妈是出来找她的。
许星池恨她。
冯厚海卑微的带着她去许家道歉,可在面对一条人命时,那歉意是如此肤浅。
当时才初三的冯芜又怕又难过,站在许家客厅手脚都在战栗。
许星池没换衣服,他满身许妈的鲜血,血迹已经凝固,深深浅浅的褐黑色,味道刺鼻,如同最猛烈的毒药。
许星池伸手掐住她脖颈,眼里的恨意猩红,几个人都拽不开他,冯芜自己也不挣扎,眼神灰败,等着妈妈和许妈来接她一同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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