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千枝以为这风暴就这么过去,但没过多久她就被‘抬’了进陆衍的病房里,美名其曰“方便照顾”。如果忽略医生跟护士那暧昧又意味深长的眼神,还说什么“陆总有病在身,不宜剧烈运动……”云云,她倒可相信这是私人医院对老板的‘特别’服务。
一定是谷泓时搞的鬼!
夏千枝咬牙切齿地把他骂了个遍,为保清誉,接下来几天,夏千枝都刻意跟陆衍保持一定距离,特别有人在的时候,毕竟江城医生圈就这么大,抬头不见低头见,其中几个还跟她一同参加西北支援的呢。
总之这脸不能丢。
奈何,昔日秉承禁欲风的陆老板好像换了个人似的,看她的眼神愈发幽森炙热,就像饿狼一样的目光。
这天傍晚,他又躺在她病床上,搂着她的腰,手有一搭没一搭地卷着她的头发玩儿,声音却低沉沙哑,他道:“枝枝,我伤口愈合了。”
“所、所以?”夏千枝心脏一颤,小心翼翼地挪开了一点。
“我想洗澡。”陆衍一本正经地看着她的眼睛,要不是他的表情过于严肃,夏千枝都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故意的了。
她双手揪着被单,把被子拉高一点,咕哝道:“那……我叫陈列过来?”
虽然做了手术行动不太方便,但夏千枝可不认为陆衍到了不能自理的地步。
陆衍凑到她耳边,撩起她耳边一缕碎发,声音低沉,带着几分蛊惑,“我不喜欢别人。”顿了下又补充,“我只喜欢你。”
夏千枝的脸‘蹭’地爆红,心里一阵甜蜜,但旋即又有些恼怒,这家伙是想搞‘湿.身诱惑’?真当她柳下惠吗?
夏千枝一把掀起被子,撕开陆衍的衣领,“好啊。”谁怕谁啊!
男人背靠床头,眸光幽暗得如同未醒的黑夜。该死的,大冷天居然只穿一件衣服,如今被她骤然撕开,就露出里面若隐若现的胸肌,以及那几块因大长腿曲起而暴露在外的遒劲有力的腹肌。
夏千枝看得鼻子发热,不堪重负地跳下床,“那个……我去看看什么时候开饭。”
因为她的怂,澡自然没洗成。
陆衍看着夏
千枝落荒而逃的身影,又垂眸看了眼自己不甚完美的腹部,微蹙了蹙眉,“因为疏于训练?
滴——
放在身侧的手机忽然亮了,一行猥琐的文字出现在他面前,【老大,怎样,我的招好使吧?快谢谢我哈哈哈——】
【惊喜还在后头了,我有份大礼要送给你,就当提前庆祝你出院。】
顾廷邺刚把信息发送,旁边就冒出个大红色的叹号。
顾廷邺:“……”又被拉黑,很好。
所以这就不能怪他放大招啰。
顾廷邺按了内线,把助理叫进来。
“这个,打包好寄到和熙公馆。”
和熙公馆是陆衍一所私人住宅,因为靠近jk集团,为方便上下班,陆衍平时基本都待在那里。
这次,顾老爷子特地跟他打了招呼,说务必让他跟陆衍搞好关系,因为这次事故,他们顾家也是观望者之一,那会他在国外,根本不知道事情原委,要不绝不会让顾家不闻不问。身为发小,他自然不希望顾家和陆家的关系变差。顾廷邺突然就想起于维楠,陆家跟于家曾经是铁哥们一般的存在,却因为这次事件,几乎要闹到绝交的地步。
陆、于两家好几个合作的大项目都被陆家单方面提出解约,明知这么做是杀敌一千自伤八百,却仍要为之,无非是想告诉大家,他们陆家跟于家的关系。
究其原因,还不是因为陆大少生命垂危时,于家态度的冷漠,连一个慰问的电话都没有,甚至还有小消息传出,说于宏达暗地里联系了好几个家族,想趁机把陆家搞垮好取而代之。
殊不知一向低调的司家竟然出手了,陆家依旧是江城明面上的老大,而司家继续当他的地下掌舵人。
这不,于家被单方面解绑,其他几个家族立刻蠢蠢欲动。试问,在江城谁不想搭上陆家这艘大船啊!
当然,身为哥们,关心一下老大的终身幸福也是应该滴,所以顾廷邺把自己的多年积累送出去一点也不心疼,反正这些东西他多的是。
助理ada看着小boss递来的东西,暗暗吃了一惊,这年头送人这种东西到底几个意思啊?就不怕把人给
得罪狠了?
但boss有令,身为下属的她却不得不为。
*
这边,夏千枝终于有惊无险地熬到了两人双双出院的日子。
住院期间,jk堆积了很多公务,吃过饭之后,陆衍把她送到和熙公馆楼下便直接回公司了。
“上去等我,晚上带你出去吃饭。”
夏千枝点点头,目送陆衍乘坐陈列的车离开之后,也准备拿行李下车,突然她不经意一瞥,瞥见了个熟悉的身影,那人正提着保温瓶轻车熟路地进入了和熙公馆一楼的大堂。
夏千枝提行李的手微微一顿,斟酌片刻,对司机道:“我突然想起还有东西忘了拿,麻烦你送我到松林小区。”
其实夏千枝刚说完就已经后悔了,但想起父亲的追悼会,接下来几天她应该会很忙,所以便不再纠结。
松林小区是汪晓菲租的公寓所在。在她住院的时候,汪晓菲曾经来看过她,并亲口告诉她,她跟王文熙的关系,以及为王文熙的事向她和她爸道歉。
其实夏千枝并没有怪王文熙,设身处地,如果换作她,她可能也会向王文熙一样,一口咬定是她父亲做的。毕竟在那样的情况下醒来,第一眼就看见她父亲,很难让人不产生误会。包括她自己,也曾一度以为是她父亲干的,谁曾想所有的一切竟然是别人刻意操纵的。
当然,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对王文熙,夏千枝心里还是有许多芥蒂,但王文熙是王文熙,汪晓菲是汪晓菲。所以在得知汪晓菲一开始是刻意接近她之后,夏千枝并没有怪她,相反,她挺感激汪晓菲的,如果不是因为她,她可能早就被摔下来的花盆砸死了。
再说,后来的汪晓菲也并未对她做出任何过分的事,而且她好像已经预知自己会出事一样,想把孩子托付给她。
每每想起这个,夏千枝就觉心酸,这大概是因为她也是失去父母的人吧。
她有时会想,当年的父亲是否也是怀着这样必死的心情把她拓孤给钱教授呢?
至于周进安投寄的‘证据’,其实是王文熙的那本日记复印本,但那边日记最重要的部分已经被周彦铭撕掉,剩下的无
非就是在暗示性侵案另有隐情,特别在不知凶手是谁的前提下,夏千枝可以理解汪晓菲的谨慎。
陆衍一出院就回jk处理陆、于两家分割事宜,忙完已经快傍晚,想着夏千枝可能饿,便拿了外套开始回家,这时陈列走进来,战战兢兢地杵在办公桌前,却不说话。
陆衍看他一眼,陈列这才抹着额头的冷汗,小心翼翼道:“陆总,那个……夏小姐她没回和熙公馆。”
陆衍脚步一顿,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眸光森冷。
陈列一惊,闭了闭眼,“她、她去了汪小姐那。”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
陈列额头的冷汗更深了,“我也不清楚夏小姐为什么突然就让司机调头。”
陆衍没有说话,直接拿了车钥匙便走出办公室。
*
其实夏千枝也不知抱着什么样的心情来汪晓菲家,在经历坠楼一事,她恨不得时时刻刻跟陆衍在一块,但她知道这是不限时的,他那么忙,怎么可能时时刻刻陪着她。
可是如果他不在,跟梁玉珍待在那个空荡荡的公寓里,她会感到很不自在,上一次在那里碰见梁玉珍可不是什么好的回忆,加上,多年不曾踏足那里,夏千枝突然就有些害怕。
这大概是近乡情怯吧,她跟陆衍兜兜转转了这么多年,还能回到原点,这是何其庆幸,但庆幸的同时,她又有种不真实感,总觉得一切都太美好,美得让人患得患失。
汪晓菲对此表示十分不理解,“你这是拿乔啊?不过也对,女孩就该矜持一点,贴门送上去的,都不会得到珍惜的,而且陆家的人就是欠收拾。”
“没有,我只是觉得你这里离a大比较近,起码等完结我爸的事再吧。”夏千枝正说着,突然奇怪地看她一眼,“话说,你怎么好像很不喜欢陆家其他人?”
她不喜倒是情有可原,但汪晓菲不同,应该跟陆家没有任何交集,可是住院时她听陈若彤说过,说汪晓菲被送进医院那几天,汪昕小朋友都是由梁玉珍照顾的,一开始她以为是陆衍吩咐的,后来才知道原来不是。
不过这就奇怪了,梁玉珍为何要照顾汪昕?
是因为她吗?夏千枝记得上次带汪昕去医院看病碰见梁玉珍的事,不过她可不认为自己有这么大的脸。
“我这不是替你打抱不平吗!”汪晓菲含糊两句便跑进厨房,夏千枝还想再问,门铃忽然响了,
夏千枝走过去看了看猫眼,心脏不由自主地跳动了下,她深吸了口气,缓缓打开门。
高大挺拔的阴影瞬间笼罩住她,男人一袭黑色羊绒大衣站在她面前,眉眼清隽,气质凛然,淡淡的冷质木香萦绕在她鼻尖。
男人微动了动唇,声音沙哑,听起来很有质感,他问:“怎么不回家?”
夏千枝茫然地看着他,脑海反反复复出现的都是他口中那个“家”字。
曾经的她多么渴望拥有一个家。
心头像被什么东西烫了下,夏千枝瑟缩地垂下眼眸,眼底却氤氲出一层水雾,久久不散。
既害怕又渴望。
头顶突然被一只大手覆盖,男人在她发窝上揉了揉,声音低缓,“在生我的气?”
夏千枝倏地抬头,又摇头,陆衍大拇指在她微湿的眼角轻轻一擦,“乖,我们回家吧。”
汪晓菲看着门口迟迟不动的夏千枝,心里微微叹了口气,直接把她的行李塞到陆衍手里,“哎呀,我都怀疑你是矫情鬼投胎了,好不容易走到一块,还磨叽个啥?”说完砰地把门关上。
夏千枝瞥了眼自己脚上的泰迪熊毛毛鞋,心里既好气又好笑,但被陆衍温热的大手握着,她一颗无处安放的心忽然就落到实处,于是便不再犹豫,快步跟了上去,双手紧紧地搂住陆衍的胳膊。
感觉着手臂上的软玉温香,男人清隽的眉眼渐渐变柔软,笑道:“想吃什么?”
“今天冷了好多啊,不如我们去吃火……”
‘锅’字还没出口,夏千枝的话音便生生卡在喉咙里,刚回江城那会,她跟大伙一起去吃火锅偶遇了陆衍跟于维楠,那似乎又是一个不太美妙的回忆啊。
陆衍似乎看出她心中所想,转身,大手紧紧握住她的肩膀,在她迷茫又无措的目光中,他道:“枝枝,在我面前你不必这么拘谨,无论你做什么,想什么,我都喜欢。”
晚霞渐散,华灯初上,深蓝的夜空忽然飘起了雨丝,过往的路人行色匆匆,只有他一直站在那儿永恒不变地等着她。
夏千枝心底一阵酸涩,再也顾不得什么,猛地朝他扑去。
陆衍稳稳地接住了他心爱的女孩,长臂收紧,把她深深地按进怀里,一刻也不想放手。
*
不得不承认,财大气粗很多时候都挺方便的,等他们回到和熙公寓时,餐桌上已经摆好吃火锅所需的材料,甚至连汤底都贴心地为他们准备了四种不同口味的。
“今天有点晚,下次再陪你逛超市。”陆衍道。
夏千枝闻言毛毛鞋里面的脚趾微微蜷缩了下,她局促地站在玄关处,总觉得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会有种暧昧在悄然弥漫。
这完全跟医院不同,在医院里他们就算再亲密也不会做出过分的事,特别休息的时候,两人都是安分守己地分开睡的,毕竟要顾忌医生护士的随时查岗啊,但在公寓就不一样了,想做点什么,简直不要太随心所欲。
当然夏千枝并不排斥,她知道跟过来就意味着会发生点什么。只是一想道那个画面,她就忍不住血气翻涌,怕被发现,又猛地低下头。
可是滚烫的耳尖却骗不了人。
陆衍放下行李,走到她近前,慢条斯理地撩起她耳边一缕碎发,“耳朵怎么这么红?”
低回暗哑的声音在公寓里回荡,极具质感,又莫名带了种蛊惑。
夏千枝眼睑微微一颤,浓密卷翘的睫毛就像蝶翼一样,生动可爱。
这是他的女孩,他魂牵梦绕多年的女孩,如今终于只属于他一个人的。
陆衍喉头滚动,大手攀上她的脸颊,拇指在她莹润粉嫩的嘴唇轻轻一擦。女孩像只受惊的小鹿,惊慌失措地抬起眼睫,下一瞬,男人猛地用力,一把扣住了她的后脑。
“唔……”
不等她反应便深深地吻了下去。
夏千枝双手紧紧搂着男人的腰,笨拙地回应着他,心里既酸又软,却莫名地想要更多,更多……
室外寒风裹夹着雨丝静静地飘拂着,室内灯光橙黄,温柔缱绻,一阵寒风从窗户的细缝里
灌进来,却怎么也吹不散这一室的昏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