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居安和苏疑赶到时,石头城犹如一座血城,漫天的血腥味告诉他们这里在经历着怎样的恶战。
杜居安烧了敌军粮草,带着两万人突破敌军重围,冲进了石头城。
援军的到来让众人看到了希望,濒临崩溃的守城军又振作起来,陆望撑着重霄站起身,又冲进了人群。
邹立琢见援军来了,有些迟疑地说道:“要不,退兵吧,根本冲不进去。”
贺兰追道:“都已经到这一步了,此时撤军,我们再难重来。”
邓初看着堆积如山的尸体,一个石头城就让他们损兵折将,损失惨重。平江南,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容易。
很快,石头城迎来第二批援军。
陈子成挥舞着手中狼牙棒,大声道:“将军,我们来啦!”
敌军阵型被两队援军彻底冲散,但是没有指令,没人敢后退,只能顶着压力往城里涌。
杜居安看着陆望不要命的往前冲,对随军的虎子道:“带一队人马去把陆将军带回来。”
无数的人影在陆望眼前晃来晃去,恍惚间,他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归程,上来。”
一只好看的手伸向他,他毫不犹豫地抓住,翻身上马后他靠在怀里人的背上,声音沙哑至极:“寒尽,你终于来了。”
苏鹤带着他回到城中,将他交给大夫。
陆望靠在墙上,见苏鹤要走,他一把拉住苏鹤的手。
苏鹤蹲下身,吻上陆望干涸开裂的唇,铁锈味儿在两人嘴里蔓延开来,苏鹤道:“等我回来。”
陆望愣愣地看着苏鹤离开,回过神时看见吴忠瞪大的眼睛。
“他……他……他胆敢冒犯将军……”吴忠看着陆望的眼神,意识到好像自己说的不太对,越说越小声。
陆望蹙眉:“你怎么在这里。”
吴忠伸出自己包扎过的双脚双臂,一脸愁苦:“苏参军送我过来的,慕可和叶双秋也在那边。”
很快就有大夫过来给陆望包扎伤口,陆望艰难地脱下头盔和铠甲,里衣被血水染透,黏在血肉模糊的皮肉上,触目惊心。仅仅是脱衣服,陆望就用尽了全身力气,汗水直流。
吴忠只瞟了一眼,移开了目光。
等慕可和叶双秋过来时,陆望的伤口已经被清理干净,大夫在给他上药。药粉洒在伤口上,撕心裂肺地疼痛传来,陆望只是咬着牙皱着眉,一声没吭。
慕可脸色苍白地靠在墙上,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到最后,他拿剑的手都在抖,要不是杜居安及时赶到,他就死在乱箭之下了。
叶双秋也好不到哪里去,嘴唇都是青紫色。奋力厮杀的时候感觉不到痛,被人拖回来后才惊觉自己也只是血肉之躯。
或许是杜居安和苏鹤来了,让他们彻底放松下来,几人靠着墙,竟就那么睡了过去。
陆望是第一个醒来的,醒来时苏鹤就坐在他旁边,身上还有残血。陆望张了张嘴,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苏鹤看着陆望深陷的眼窝和憔悴不堪的脸,心疼道:“他们退兵了,石头城守住了。还想睡吗?”
陆望点头。
苏鹤将他的头按到自己肩上,轻声道:“睡吧,安安心心地睡,想睡多久睡多久。”
陆望再次睡了过去,苏鹤也闭上眼睛。
石头城城门已经破烂不堪,城墙只剩残垣断壁,即使这样,他们还是胜了。虽然胜了,却没人笑得出来。全城男女老少跟着将士们将那些战死的士卒集中掩埋,他们甚至分不清谁是谁的头,谁是谁的胳膊。
他们都是保家卫国的英雄,尽管他们连名字都没留下。
石头城外的山林原本是宛州的天然屏障,如今,那被铲平的山脚,真正成为了大齐的屏障。那一块块整齐排列的无字碑永远守护着这片土地。
杜居安端着药进了苏疑的房间,苏疑正褪了裤子检查伤口,被突然进来的人吓了一跳。慌乱间胡乱用褥子盖住身体。
杜居安看着他满脸惊慌失措的样子愣了愣,解释道:“我来给你送药。”
苏疑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怎么知道……”
杜居安笑了笑:“我一看你走路的姿势就不对劲。”
苏疑面露窘色,他一直觉得自己装得很好。他逃出去后便直奔宛州,幸好苏穹与其他几个交战地没有断联,得知石头城危急,当机立断派杜居安支援。苏疑在半路上碰到杜居安,又马不停蹄往回赶。这段时间,所有人都命悬一线,苏疑根本没有时间好好处理腿上的伤。
杜居安坐到榻边,将药放在桌上,说道:“我叫大夫来给你看看。”
苏疑急忙摇头:“不用。”
杜居安见他一脸抗拒,只好说:“那我给你看看,好歹我经验丰富些。”
苏疑依旧拒绝:“不……不用……”
杜居安直接掀开被子,语气不耐:“都是大男人,你怕什么,要是拖严重了会要命的。”
两条白嫩的长腿暴露在空气中,杜居安愣了愣,却没有欣赏美景的心情,他看着苏疑紫黑紫黑的大腿内侧,瞬间垮了脸。
“都伤成这样了你也不让大夫来看看?苏问之,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苏疑看着凶神恶煞的杜居安,再一次将褥子扯过来,倔强道:“我自己会处理。”
杜居安意识到自己太凶了,深吸一口气放缓语气说:“过来,我给你看看。”
苏疑不动。
两人对峙半天,杜居安再次妥协,柔声道:“我就简单检查一下,确保伤口没有大碍我就走。”
苏疑这才松开拉着褥子的手。
杜居安拉着他的腿将他往外拉了拉,苏疑不可思议地看着杜居安,杜居安不解地看着他:“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你坐外面点我才好检查。”
苏疑想说,你可以说出来,他自己知道挪动。
罢了,好像也说不通。
“腿张开。”杜居安道。
苏疑闭了闭眼,张开了腿,他确实不擅长处理伤口,既然杜居安送上门来,正好可以帮帮他。
杜居安检查了伤口,伤口愈合又被挫伤,反复几次,整块皮肤惨不忍睹。杜居安拿过一瓶酒,说:“有点疼,忍着。”
酒是冰凉的,贴在伤口上确实火辣辣的疼。苏疑抓着身后的被褥,咬牙忍着。淋完酒后,杜居安又给他上药包扎,折腾了半晌才说:“好了。”
苏疑松了口气:“谢谢。”
杜居安收拾好东西起身:“明天我来给你换药。”
“啊……好。”苏疑看着自己被绢布缠得结结实实的腿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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