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也是理想主义吧,其实很多未步入社会的学生们都是理想主义者。”谢翎时不时和他们互动,怕他们会感到枯燥。
“我不知道,不过我师父说我是理想主义,她说是就是吧。”薛鸣宴不以为意。
“算是吧,”季儒卿承认但没完全承认:“但是我会将我的理想照进现实。”
谢翎鼓鼓掌:“很少见的回答,底气也很足,我给满分。”
她有为之奋不顾身的勇气和决心,在喧嚣嘈杂到听不见自己心声的社会里弥足珍贵。
谢翎沉默了一会,还是问起了钟述眠的情况:“她现在怎么样了?”
“挺好的,能吃能喝能睡,就是酒量一如既往不行。”季儒卿那天细数了一下她几杯倒。
“她还保持着当年的热情吗?”谢翎很想知道,自己的事会不会给她带来打击。
“当年的她有多热情我并不清楚,至于现在嘛,热情会被现实消磨的一干二净吧。”季儒卿从她的话语中能听出来。
找不到工作,四处碰壁,尤其是在昌城遍地是金子中想要脱颖而出很难。
她失去了在报社的踌躇满志状态,发表过的文章被大家喜闻乐见的娱乐趣事盖过,一时间内她迷失了方向,开始随波逐流。
当她听到季儒卿振奋人心的演讲时,离去的热情又失而复得,开始心潮澎湃。
“这样啊。”谢翎有些空落落的,它很快又重新振作起来继续往下说。
化学反应产的结果是我被她同化了,看着她一次次坚定不移投身到危险之中我为她捏了把汗。但最后看见她的举动拯救了无数人时,我又为她骄傲,尽管她的年终考核仍是倒一。
不过有她在,我们报社名声大噪,送来的锦旗鲜花数不胜数,挂满了走廊和墙壁,此时她是不是倒一已经不重要了,她身上有比业绩更重要的东西。
报社在她的感染之下许多人重新规划职业生涯,我也是其中一员。当敢说真话勇于说真话在表里不一的社会中成为了主流,会是另一种的物极必反,报社的结果是动了他人的蛋糕开始走下坡路。
到最后报社只剩下了社长,我,小眠和几个老员工,然而令报社真正落败的原因,从我收到滕锐药业的匿名举报信开始。
这可是大新闻,我收到信件时却犹豫,滕锐药业背后是华西家,是季家,是天堑,我在它面前犹如蚍蜉撼树般自不量力。
我甚至不敢和他们商量,如果将这件事捅出去,报社怎么办?华西家睚眦必报,迟早会找上门。社长的儿子结婚需要钱,其他老员工年纪大了重新找工作不方便。
不捅出去呢?更多的人被蒙在鼓里,花高价买的治病药变成致命毒药。
我犹豫不决时想到了小眠,如果换做是她,一定不会犹豫,去放手一搏。
每当我自己做不出决定时会选择扔硬币帮助我决定,交由命运给我回应。
花面是去,数字面是不去。我默数三秒,将硬币抛上天空,它在半空中利落转身下坠回到我的拳头中,我张开五指坦然接受命运的回答。
是花面。
“其实抛硬币的那一刻,我期待是花面,同时害怕是花面,看到结果时,又松了口气。”谢翎抱着膝盖坐在原地,在他们看来是一团黑色。
“因为我没有足够的把握去完成,唯一支撑我的只有导师的话。”
季儒卿背靠着相对干净的杂货架,坐在薛鸣宴的线性代数课本上,狭小的空间让她曲着腿,一旁的薛鸣宴摆烂似的坐在矮脚柜上,不顾旁边用来洗拖把的蓄水池。
“但你还是去做了,换成别人连第一步都迈不出,你很厉害也很勇敢。”季儒卿发自内心的敬重。
“谢谢。我有过后悔的念头,毕竟力量悬殊太大,我真的找到了证据该如何申诉呢?”谢翎没她说的那么伟大:“我只是个普通人,在人群之中毫不起眼的存在。”
“谁还不是普通人了。”薛鸣宴从柜子上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你比我勇敢多了,我什么都做不到的时候只会怨天尤人,要是我身处于你当时的心境中,第一反应想的是放弃。”
小小的储物间多了几分冷暖,今时今日如曾经月下谈心。
“古往今来在史书留名无一不是普通人,不存在神仙救世的传奇篇章。世上没有从天而降的英雄,只有挺身而出的凡人。”
时间到了十点,图书馆开始清空,稀稀索索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季儒卿掷地有声的话语在储物间回响。
“我也很喜欢这句话,让我感受到了普通人也能有大作为。”谢翎是万千普通人中的一个,但接受了调查这件事起,它又不那么普通。
一个人的价值不是靠别人的评价衡量,靠自己的打磨历练去凸显自己的成就称之为个人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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