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我要请假回家。”
已经记不住,那是某天晚自习时突然冲进教师办公室的我了,已经记不得那天的自己究竟是个什么状态了。
只记得那天的肚子疼的受不了,只记得那天我在晚自习的时候已经全然抑制不住自己,直接冲向了卫生间上吐下泻,那个时候的我还不如现在。
那个时候,一旦出了些小毛病,我就会像是个彻底垮掉的人一样,三两天都恢复不过来。
那段时间里,母亲给我找了好多办法,最开始每次都是打点滴,后来在高中毕业之后,母亲带着我去找了一趟二姥爷把脉开药,直到那以后,我才算有了些许恢复的迹象。
在那之后,整个大学五年,我几乎都是在一个平静的状态下度过的,自己的胃也在这五年里没有再犯过肠胃炎。
其实我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就是在今天就是在这一刻就是在这,我已经第四次还是第五次跑厕所的时候,我才终于想起了自己曾经被肠胃炎支配的痛苦。
已经恢复过来的小陌有些疑惑的询问着我究竟是怎么了?但我实在没好意思直接告诉她自己的状态,只是硬着头皮说自己只是闹肚子了,休息一会儿可能就好了。
但令我没想到的是,自己的嘴硬换来的只是自己愈发的难受。
整个上午我勉强吃了一袋昨晚买来的面包,面包当然是没过期的,吃在嘴里也还算品尝出了些许甜味。
然而,这似乎并没有让我产生好转的迹象。
虽然胃里有了食物能让我痛苦的感觉降低了几分,但是总觉得并没有彻底压下这原本应该缓和不少的症状。
时间很快来到了该退房的时候,原本到了这个时候我们两人都应该收拾好东西准备出门了,但是今天的我,今天的我的状态都在疯狂的诠释着我这已经快垮掉的身体。
一上午,七次厕所彻底击垮了我身体的最后一道防线……
也直到这时,小陌才终于意识到了我状态的不对,毕竟,我已经无法瞒下去了……
后来我究竟是怎么下的楼,已经记不得了,只记得下楼之后,我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去药店买一盒藿香正气水,喝一瓶。
曾经很长一段时间的记忆里,我只知道藿香正气水对我来讲是最有用的东西,高中的时候往往喝上一瓶就能直接产生效果,甚至有的时候状态比较轻的话,一瓶藿香正气水下肚就已经能好个七七八八了。
然而,当我抱着这显得有些渺茫的希望冲到了最近的一家药店的时候,当我告诉店员自己想买的那盒药并付了款之后。
当我将那盒药当做救命稻草一样搂在怀里,打开盒子拿出一瓶借着手中的矿泉水咽下腹中之后,我才发现想象中的那份舒适感并没有出现。
那个时候的我已经无法形容自己的精神状态了,我只记得最后和小陌说的那句话好像是:“送我去地铁站吧,我要回家。”
那一刻,痛苦万分的我,心里的想法只有一个,就是回家,就好像只要能回了家,一切的问题就会迎刃而解,就好像只要回到家里所有的难受,所有的痛苦都会顺其自然的被消化掉。
小陌扶着已经连走路都有些不稳的我,缓缓朝着距离最近的那处地铁站走去,一路上我们走走停停,我的胃还在时不时的绞痛着,就好像里面有着千万条蛔虫一样,在偶尔啃噬着我的胃壁。
那一阵阵痛苦,疯狂的刺激着我的神经,疯狂的降低着我的感知,疯狂的蚕食着我的精神,直到我们终于来到了地铁口。
送我到了地铁口之后,小陌拿出手机准备拼车回学校,而我则蹲在地铁口处看着她的背影准备送走她后再回家。
临进入地铁站前,我拨通了男哥的电话,我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男哥自己现在的状态以及自己的某些猜测,然而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现在的我只能回家,也只想回家,我并不想因为自己的身体有恙而牵扯到他们两人,我也并不想让这原本快乐的旅行变成了别人来照顾我,出于对彼此的礼貌,我应该回家,出于对自己现状的考虑,我也应该回家。
电话那头的男哥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但最后还是同意了我的选择,最后挂断电话前,我告诉男哥不要告诉欣姐我的问题,听着就好像是因为那顿火锅才造成了自己的病症一样。
男哥一边答应着,一边叮嘱我吃点什么药,然而那时的我已经完全听不清他究竟在说些什么了。
后来,小陌做了一个很让我感动的决定,送我回家。
她准备将我送回小城,之后再搭乘大客回到沈阳,随后,再通过拼车回到沈抚新城,这段路程如果算上一来回的话至少也需要五六个小时,然而,她就那么决定了,就那么做出了她的选择。
在地铁里的时候,我紧靠着座椅旁的透明窗户,紧闭着双眼,感受着车窗的晃动,煎熬得挺了过去。
等到下了地铁之后,我们两人又为了寻找卫生间而奔波了很长一段路,就好像如果能找到那处地点的话我可能会稍微好上一些。
再后来我们两人搭乘了大客返回小城,一路上我不知道自己究竟问了几遍车子到没到小城,究竟还有多远才能到小城,究竟还需要多少时间……
小陌耐着性子,每一次都会耐心的回答我的问题,每一次都会耐心的打开地图软件,一边看着上面车子的位置距离小城越来越近,一边大致估算着到达所需的时间。
终于,车子抵达了客运站,那原本只需要几分钟就能走到家的路程,这一次我却毅然决然的打了辆出租车,因为我知道自己的一路挺过来,究竟需要多大的毅力,因为我知道自己这一路在车上究竟经历过多少次痉挛的痛苦。
现在的我只想赶紧冲回家里,只想赶紧冲到小区院里的那处诊所,只想赶紧将自己的状态告诉那位大夫,只想赶紧扎上一针让自己舒服一些。
在这二十几度的傍晚时分,我额头上的冷汗却一直在不停的渗出,许多时候我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软弱,但真到了某些时候,我还是更愿意为了自己去了考虑,而不是为了那分文不值的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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